因為有時差,所以在國內的時候我們是上午坐的飛機,十幾個小時過後下了飛機,時間依舊是上午。
意料之中的,機場沒有人接機。
奚江神色如常地帶著我往外走,輕車熟路,我什麼都沒有問,隻是對著第一次來到的國家表示出十分的好奇。
其實國內國外的,在我看來,除了人臉長的不一樣,語言不同之外,沒什麼不一樣的,而我卻要讓自己表現的有事可做,不然真怕奚江開口問我問題,我想我一定不會知道該怎麼回答的。
臨上飛機之前,奚江是和這邊事先通過電話的,然而並沒有人過來,這著實讓人覺得挺尷尬的,心裏極其的不是滋味。
汽車行駛在馬路上,車速極快,要是在國內,肯定要有交警把你攔下,警告帶罰款的,在這裏卻是沒人管,奚江一路上都攥著我的手,卻是一言不發,偶爾我的目光會和他的相接,我見他欲言又止,可我心裏正憋著一股氣,所以他要說什麼,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就這麼過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奚江和司機簡單的交談了幾句,司機應了,而後車速減慢,停靠在路邊。
我順著車窗向外望去,見是一處別墅群。
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看來奚江和他母親在國外生活的很不錯。
正想間,奚江忽然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我猛地回神,可以想象自己當時的臉色是多麼的難看,他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地對我笑了笑,說:“鬱比鄰,下車,我們到家了。”然後又在我的手上輕輕拍了幾下,那是我們之間的小動作,他是在告訴我,鬱比鄰,不要怕,一切有我。
於是我也就順著他,對他回以一笑。
既然來了,那就別扭捏了吧。
大包小包地拎著跟在奚江旁邊,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們在一處外表裝修十分古樸典雅的別墅門前停下,奚江拿出鑰匙開門,隨著鎖扣的轉動,我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直跳。
如果這麼大的別墅裏隻住了奚江母親一個,那每天的日子都過的空空曠曠的,生活該是多麼的無趣。
好在這棟別墅裏還有另外一個人,應該是菲傭。
她應該是這裏的老人了,奚江跟她熟稔的打招呼,十分的親切溫和,菲傭看奚江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小孩子,我聽不懂他們之間說了什麼,因為說的不是英語,不過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對許久不見的問候和對近況的詢問吧。
奚江不知道對菲傭說了句什麼,她的目光向我投過來,我正心不在焉地出神,猛地被注視,頓時一陣手忙腳亂,不過也隻是一瞬,之後便鎮定下來,見她正對著我笑,我心中坦蕩,也對她笑了笑。
菲傭引著我們往裏麵走。
我和奚江走在後麵,聽見他小聲對我說:“卡蒂娜阿姨是我在來到這裏的第二年就來到我家的,可以說我整個學生時代都是她來照顧的。”
我點點頭,想說點什麼,卻又想不起來要說什麼。
這時菲傭回頭笑著衝奚江說了句話,奚江點點頭,轉頭又對我說:“我母親就在客廳。”
我腳下一軟,差點就沒站住。
奚江及時將我扶住,對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要擔心。”
我深吸口氣,重新調整步伐,隨著奚江往裏麵走。
眼觀四周,我才發現這棟房子不但外麵涉及的古樸之極,就連內裏也給人一種安靜典雅的感覺,在這裏麵行走,仿佛自動就帶了消音器一樣,稍微不注意弄出些響動,都覺得是褻瀆了這裏麵的裝修。
可奚江和菲傭的神態步伐都如平常,一點違和感都沒有,我卻不然,我連說話都是壓著聲音在說的。
“見了你母親,我該說什麼?”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想了想竟然又問了讓他哭笑不得的問題,“你母親她……能聽得懂中文吧?”
奚江眼神中充滿了無可奈何,摸了摸我的頭,以同樣的小聲音說:“我們也就在這裏呆了十年。”
我頓時連哭的心都有了,“我這不是緊張嗎?緊張的時候大腦是不受控製的,就跟智障差不多。”
奚江用力攥了我的手一下,我歎了口氣,覺得這條走廊真長。
當最終踏進正廳,我下意識地往裏麵看,見一穿著講究的女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麵色溫潤,眼神柔和,聽見我們這邊的響動,她微微側頭看過來,在看見奚江的那一刻,眼神微微發亮。
我知道她第一眼是肯定不會看見我的,甚至是看見了,也會裝作看不見,索性我也不去計較這麼許多,正好還有時間細細觀察一下我這個準婆婆。
我這人還有一點最好,那就是不管之前神經有多緊張,可一旦真的身在其中時,所有緊張的情緒都會煙消雲散,屬於臨場發揮型人才。
準婆婆應該是故意要給我下馬威的,明明母語是中文,第一反應脫口而出的也是中文,卻偏偏和奚江的每一句對話都要說我聽不懂的語言——要是英語就好了,起碼我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