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觀星台離開,陳寒青遊蕩在偌大的武落鍾離內,初夜未深,太華山山巔夜景如畫,美不勝收。然而這一切在陳寒青看來都如同黑白無彩的濃墨重畫,滿滿的都是令人失落的沉重感。
修行遇到了如此大的問題,心性再堅強的人都會出現動搖和猶豫,更何況陳寒青並非是聖人,放棄的念頭如水中氣泡一般,自然而然會從他心底浮起,然後又因為一個名字而破碎消失。
若真的放棄了,隻怕自己這一生都有愧於麵對采薇。因她離去而引起的這場修行旅途,若半路折回,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陳寒青不知不覺之間便踱步來到了“未寂亭”上,眼前夜色之下顯得越發絢麗的星點藍湖,隨著清風掀起漣漪,將滿天星光搖勻得如濃稠水粉。
陳寒青走下未寂亭,開始沿著藍湖水畔石板鋪成的矮堤行走,漫無目的,眉頭緊鎖。
“總會有辦法的。”
陳寒青在心中對自己說道,這算作是最無力的自我安慰。
他的確可以憑著自己的悟性僅在半日之內便破解出引星輝的方法,卻根本不可能自己琢磨出解決氣血問題的結果,他對修行的認知少之又少,天賦和悟性確實可以解決一些問題,但不可能解決所有問題。
有風乍然冷冽,碧藍湖水拍打上岸,打濕了陳寒青的道袍衣擺。不知不覺,陳寒青已經繞著藍湖行過了半圈,竹海青濤迎麵撲來,將少年幹淨的麵龐吹得有些泛白。
陳寒青卻在這之中看到了一縷光亮。
有一男一女兩位年輕弟子從竹林中恰好走出來,手中各自捧著一本書籍,正在低聲討論著什麼。
陳寒青很好奇,他先前以為這片竹林隻是一片普通的竹林,並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地方,但是今夜他卻不再這麼認為了。
他走上前,攔下了那兩位弟子,看他們的服飾,應該是內門弟子。
“打擾兩位了,請問這裏麵是什麼地方?”陳寒青禮貌地行了一禮,然後問道。
這兩名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有些驚訝於此人的孤陋寡聞,但他們看到這位瞧著憨厚樸實的少年穿著外門道袍,自然也不會露出太過失禮的神態。
“這裏有一座書閣,藏書無數,天下道藏書經幾乎全在這裏頭。”眼睛眯小成縫的男弟子說道。
身旁的女弟子有張可愛娃娃臉,笑道:“咱們武落鍾離內有一個‘落’字,指的便是這座‘落字閣’,天下有很多讀書人都想來此進修,但掌門不讓,隻有咱們武落鍾離的弟子才可隨意出入。”
陳寒青朝著竹林深處的那縷光芒望了望,問道:“外門弟子也行嘛?”
男弟子點頭道:“自然沒問題。”
陳寒青再次謝過兩人,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這落字閣內既然藏遍天下書籍,那麼其中能有解決自己氣血的方法也說不定。
不能說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或者柳暗花明又一村之類的道理,但陳寒青眼下確實沒有其他的辦法,所以也隻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進了竹林之中。
這片竹林很深,但沒有讓人心覺寒顫的陰森恐懼感,反而有種不敢隨意出聲打擾的莊重感。
陳寒青朝著亮光走了一陣,終於見到了這座在九州大陸上很有名氣的“落字閣”。但是當他走近瞧見了這座閣樓的全貌,不禁呆住了。
這分明就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閣樓,規模甚至比得子樓還要小上一分,上下兩層燈火通明,但也是最普通的設施格局,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這座閣樓通體都用竹子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