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歸山(1 / 2)

懷竹英安安靜靜地趴在陳寒青的背上,寡言少語。沿路微風因為陳寒青的速度之快而化作了凜凜寒風,郡主殿下聽著耳邊風聲唳唳,難免會因為好奇而睜開雙眼。而她看到的,是陳寒青僅僅憑著矯捷身手踩點於懸崖陡岩之間,是自己仿若低空飛掠而過的小鳥一般穿梭於曲折林間。若換作往常,她一定會害怕到驚呼尖叫出來,而現在因為身下少年的緣故,她覺得格外心安,甚至感受著周圍景物如過幕一般飛快流轉,覺得特別輕鬆自在,心情暢快無比。

懷竹英伸手拿掉粘在陳寒青頭發上的一絲花絮,然後側臉貼在少年厚實溫暖的肩膀處又閉眼安然睡去。

一路西行,沿途穿過無數陡峭山嶽和溪河灘塗,陳寒青腳下沒有一刻停留,從正午烈日當頭一直到日落西山沉淪,又從滿天星輝璀璨一直到日出東方朝陽渲染天際。

或許是因為身心都太過疲倦,懷竹英一睡就是一日一夜,醒來之後,借著刺破雲霧的霞光,她朦朦朧朧看到了太華山的偉岸山形。

蘇醒不久的她有些反應不及,慵懶問道:“我們到了?”

陳寒青微微側頭,簡簡單單說了一個字:“嗯。”

懷竹英聽出他這聲應答之中滿是疲倦,便心生出愧疚...以及一絲無端心疼,隻能低頭沉默不語。

......

太華山山巔,有幾人麵朝懸天迎風站立著。

管夫子望著漸漸擺脫群山拉扯的晨光,麵色冷淡。

在他左側,是一襲紅袍寬袖獵響不止的申息子,與掌門師兄不同,她一直盯著腳下那條窄陋不堪的山路,神色有些凝重而擔憂。

林容子在兩人身後來回踱步不止,嘴上還不停輕聲念叨著什麼,看著極為焦慮不安。

而在三位長老身後不遠處,則是幾位年輕弟子,鬱冠幽、皇甫誠與穆婉穎都在其中,就連一向貪睡晚起的惠邦武都神色焦躁地等待著什麼。

鬱冠幽今日沒有穿那件單調的道袍,而是身披了一件素白色的長衫,手中一把錦扇輕輕招搖,發髻整潔梳挽,說不出來的瀟灑倜儻。而他嘴角時不時透露出來的那抹冷嘲笑意,卻增添了幾分莫名動人的自負桀驁。

一身綠衣清新的穆婉瑩安安靜靜站在鬱公子身後,雙手背在後頭不停地搓捏著,似乎很是緊張。

而比她更加不安的,則是離兩人稍遠幾步的皇甫誠。

這位在東泱州以做事沉穩老道頗受人讚譽的皇甫公子此刻卻是雙拳緊握,從昨日白天回到武落鍾離,他便一夜未睡等在此處,今天就是十日之限的最後一天,他很是擔憂郡主殿下的情況。

“郡主殿下...”皇甫誠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喚了一聲,這是心底無法抑製的憂慮正在慢慢侵蝕著他的耐心,然而下一刻,他眼中忽然閃出另一道奇怪的情緒,又說了一個名字:“陳寒青!”

兩道身影,準確來說應該是“一道”身影漸漸出現在山路盡頭處。

“有人來了!”惠邦武激動得趕忙跑上前,想要看得仔細一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瞬間拉了過去。

陳寒青風塵仆仆地走在這條曾經讓他膽戰心驚的山路上,雖然身子因為虛弱疲乏顯得有些搖晃,但腳下卻是格外堅定沉穩,或許是因為此刻背上多了一個人的緣故。

懷竹英眉目低垂不敢抬頭,以此種姿態回到這裏,少女心中終究是羞愧不已。

“你能不能放我下來?”她在陳寒青耳邊輕聲懇求道,嬌軀微微扭動掙紮著。

陳寒青猜不透少女的心思,微微皺眉道:“不要動,不然我會脫力掉下去的。”

隻此一句,懷竹英便不敢再亂動,隻是臉頰上的羞紅濃如此時火熱朝陽。

“掌門,申長老林長老...你們怎麼都在這兒啊?”陳寒青一腳踏入山巔,不解問道。

管夫子看著他,搖頭歎氣道:“你怎麼老是踩著時間點通過測試?上次淨脈是這樣,這一次又是如此,你這小子莫不是故意的吧?!”

陳寒青張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辯駁不了,懷竹英偷偷伸出腦袋,羞澀道:“掌門...您別怪他...這一次是我拖累了他...”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迅速閃到了陳寒青麵前,皇甫誠急慮道:“殿下,您受傷了?!”

懷竹英紅著臉,有些急惱地捶了一下陳寒青的肩膀,陳寒青豈會不知她的意思,便蹲身將她放下。

皇甫誠趕忙上前想要去攙扶,懷竹英卻是開口道:“不勞煩皇甫公子了,我沒事的...”

隻是說話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陳寒青的方向上靠了靠,陳寒青下意識伸手扶住了她的藕臂,卻誤會了她的舉動,說道:“還是不要逞強的好。”

懷竹英低頭不說話,心想呆子就是呆子!

皇甫誠伸出的雙手又無奈縮了回去,一臉凝重而不善地盯著陳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