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劍體一出鞘,便纏繞著白色的真氣,一聲劍吟從劍鞘口回旋出來,然後蕩漾於整座月台,最後扶搖上青天。
陳寒青從未聽見過這樣的劍吟,猶記得以前鬱冠幽出劍,劍吟尖嘯而霸道,仿佛要將一切都斬下,透著其本人無上的自信和強勢。而現在,這劍吟沉悶平緩,如盛夏午後的蟬鳴,讓人覺得有些困乏。
懷竹英一手抬至胸前,如嫩蔥剝落的五指微微彎曲,手心便有一道火光燃起,緊接從頭頂開始直至腳下,周身便被一條火紅的長龍所盤旋纏繞。
鬱冠幽上前,堂舞劍法靈動,輕盈而淩厲。
懷竹英身子迅速後掠,藍姬一劍刺來,未觸碰到她的衣衫,卻斬得身前的火龍火光四濺。
鬱冠幽近身,隻感覺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映襯著他的麵龐更為冷峻,藍姬隨著手腕迅速抖出一陣劍氣,雪白的真氣隨著劍勢混入朱離之火之中。
大火可摧紅蓮,在此刻卻融不了白雪,反而將其點燃,冷熱相斥的真元在兩人之間迅速膨脹爆裂,月台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鬱冠幽和懷竹英同時被迫退身,卻也隻是短短一瞬。兩人於殘火之間看到了對方的身影,俱是一秒都不敢耽擱,再次襲上。
懷竹英嘴角輕輕一哼,右手蕩袖口,可燒盡世間萬物的朱離之火便噴射而出。
鬱冠幽絲毫不畏懼,身法反而更加快厲,一劍如彈弓之箭,有去無回,劍尖的劍氣卻如蓮花一般綻放,將迎麵而來的熊熊烈火刺得灰飛煙滅。
這一連串的攻勢酣暢淋漓,兩人甚至都沒有半點猶豫和試探,台下的看客們驚呼連連,便是百官台上的董謙熊都看得目瞪口呆,好不過癮。
皇甫誠憂心忡忡地看著台上的熱火劍舞,問了一句:“能勝嗎?”
陳寒青站在他的身旁,隻是歎了一句:“我還是低估鬱冠幽的實力了。”
皇甫公子臉上的憂鬱更加退散不去。
鬱冠幽犀利的劍法不停地刺破著火龍的咽喉,靠著紮實的腳下步子離著懷竹英越來越近。郡主殿下知道自己不宜離他太近,他手中的藍姬是星器榜第十一的神物,而自己手上卻是空無一物,近身隻會對自己不利。
製作精致價格自然也不菲的繡花鞋已經染上了被炎火灼熱的灰塵,她的身子不停地朝後躲著,繡花鞋一點一點點在地上,仿佛讓她整個人都輕盈地飛了起來。
忽然,她眼中的光芒如白日裏忽然乍現的星光,在周身火紅的朱離火的掩照下,依然明亮得有些刺眼。
噗——嗤——
是某種東西忽然破殼而出的聲音,是滾燙的空氣被瞬間撕裂的動靜。
懷竹英身後綻開了一雙巨大的炎翅,雙腳離地,這一次,她是真的飛了起來。
周圍的看客們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叫,因為眼前所見真的無法用震撼以此形容,百官台上的不少人已經忍不住站起了身,董謙熊和身後的采薇早已經看呆了過去。
巨大的翅膀在空中撲閃著,帶動著周圍的空氣迅速流動奔騰,火熱的氣浪一層高過一層,讓那些月台下站得近的人迫不得已後退了幾步。
陳寒青望著台上這一幕,有一瞬間覺得天上神物朱離真的在此刻降臨於世。
皇甫誠忍不住顫聲朝台上喊了一聲:“郡主...殿下!”
這一聲不止夾雜著何種激動情緒的喊聲被炎炎氣息所淹沒,懷竹英雙手從身側張開,她那張本就絕世的容顏在此時顯得更加驚豔,甚至勝過了她的姐姐。而此刻她的目光中帶著崇高的殺意,明明置身於一片火海之中,卻是透著讓人無法接近的清高冷冽。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鬱冠幽,眼中是渾然天成無須雕琢的輕蔑。
鬱冠幽抬著頭看著此種形態的懷竹英,眉目嚴峻,手中的藍姬指著腳下的地麵,雪白的真元氣息有些波動。
猛然間,藍姬所指之處忽然碎裂出一條長長的裂縫,這是被劍氣淩空斬出的痕跡。鬱冠幽將藍姬用力朝上一揮,一道藍中帶白的巨大劍罡便朝著懷竹英斬去。
懷竹英右手一握,用力朝前一甩,火焰便如巨大布幕朝著鬱冠幽壓了過去。
鬱冠幽依舊站在原地臨危不亂,藍姬又是朝空中斬出一道與先前一模一樣的劍罡。
兩道劍罡先後朝著火幕斬去,卻被其完全淹沒,甚至於連一點點的動蕩都未能生成便泯然火中。
鬱冠幽眼中的瞳孔瞬間放大,身子迅速後退,但火幕落下的速度陡然增大,一瞬便將他完全罩住。
月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看著無比浩瀚的火海不停地燃燒,台上根本沒有一片完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