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離別隔三秋,管夫子突然的出現讓陳寒青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一般,望著看上去衣衫完整且並無外傷痕跡的掌門,陳寒青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激動得差點上前抱住了那位略顯瘦弱的老頭。
“陳寒青,別來無恙啊。”管夫子望著昔日的弟子眼中露出一絲驚喜,隻是語氣雖然平淡卻略含起伏,陳寒青眉頭一顫,隱約捕捉到了他氣息當中那份刻意壓製的薄弱。
“掌門師父果然還是受傷了啊。”陳寒青心中再一次泛起一股陰影,望著管夫子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憂慮起來,管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示意他不必擔心的安慰之外,似乎還帶著對他出色洞察力的那份讚許,陳寒青隻能閉口沉默,神色不定。
“於小子,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這要是讓你那個朝中出了名護犢的爺爺知道了,還不得心疼得吃不下飯啊?”管夫子看著仰躺在崖壁上的於夢,沉著臉說道。
於夢似乎很無奈,身體的虛弱讓他連苦笑都難以做到,隻能回道:“掌門,你老就別嘲笑我了,這場仗打得這麼憋屈,的確是我的無能,怕是得辜負你以前的期許了。”
管夫子走上前去,從懷裏掏出了一瓶丹藥,正是武落鍾離特產的築氣丹,倒出兩粒給於夢服用之後,又將一掌貼住他的胸口,開始注真元修複其體內傷勢,嘴上一邊哼哼道:“你呀,和那個夏侯丫頭一樣,都可惜了這等的天賦異稟。當初要不是你那個冥頑不靈的爹和那個對修行界頗有成見的夏侯家主攔著,你們兩個早就是在修行界闖出名堂了。你倆上過太華山,做過幾天武落鍾離的弟子,我和別人提起來的時候,也總把你們當做我半個徒弟,我是真為你們兩個感到可惜啊,若你花些時間琢磨一下自己的修為,又何至於落到今日這般狼狽地步。”
於夢閉著眼睛,嘴邊卻是微微一翹,幹咳了幾聲,說道:“若晚輩真的一心鑽入修行,隻怕這一生都不會踏入沙場了。人各有道,晚輩的道不在那虛無縹緲的修行之路上,九州不穩,修行界到頭來也隻可能成為淩駕現實的一方自欺欺人的虛土罷了。”
“胡扯。”管夫子重重呸了一聲,然後朝陳寒青努了努嘴說道:“誰說修行就不能打仗了,你瞧瞧陳寒青這小子,奪了摘星大會的魁首之後不也當了一個校尉?”
於夢不服氣道:“我看他的道也不在修行上,怕是在兒女情長上還差不多。”
陳寒青張張嘴,一個字也無法反駁,麵色微紅。
經過管夫子的真元調理之後於夢便承受不住疲憊沉沉睡去,陳寒青和管夫子登上身後的山崖,望著夜幕低垂之下的西涼靜默如死,管夫子盤膝坐在崖邊感慨道:“沒了戰事蹂躪的西涼,倒像是一個窮苦家的安靜娘子,貧寒疾苦卻默默承受著荒蕪,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曆經了千年的折磨和贖罪,也該時候解脫了。”
陳寒青站在管夫子的身後,看著山崖下整頓休憩的虎狼之師,星星篝火映襯著逐漸閃爍起來的星辰,熱氣帶著不安和迷茫升騰入空。
“收回了西涼,皇上不知會不會放下古來便有的成見,還西涼一個公允。”陳寒青擔憂道。
管夫子嗬嗬一笑:“君王之下哪有什麼絕對的公允,百姓不過希望過上好日子。對他們來說,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公允之諾怎麼也比不上香噴噴的米飯和暖和厚實的衣衫來的讓人快活。”
陳寒青點點頭:“的確如此。”
“寒青,你一路行來,可有尋到董家公子的蹤影?”管夫子忽然問道,陳寒青臉色一沉,搖了搖頭:“沒有半點線索,西涼大部分城池都已無兵把守,采薇...和那位董公子卻也不知被擄至何處。”
管夫子歎了一聲:“如果在西涼尋不到他們,那可就麻煩了啊。”
陳寒青聞言,立刻緊張起來,忙走到管夫子身邊蹲下道:“掌門何出此言?”
管夫子看了一眼陳寒青,說道:“以你的腦子會想不明白?綏淺斯撤兵入穀苗,若西涼尋不到董謙熊,無非就是被擄至了穀苗。之所以麻煩,是因為穀苗雖然比不上西涼那般廣袤,卻布滿了黎均設下的重重蠱陣,現在他們又有息壤在手,別說玄武關十萬虎狼師了,就算是一百萬都未必能夠攻入其腹地。要尋人?難比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