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青得知董謙熊被殺是虎狼師即將離開比煌城的時候,胡即思讓身體尚未恢複的於夢坐鎮城中,留下一半兵馬供他調用來守護這座如今顯得異常重要的要塞。其餘兵馬就此揮鞭回往玄武關,然而在這之前,還必須繞遠去趟東麵的樊祥城。
“董謙熊一死,董大人可得傷心透了。”陳寒青騎在小寧相贈的昆霆駒上,懷裏坐著悄悄抹眼淚的采薇,想到董耀董大人與樂大人一向交好,陳寒青對這位書法名家的印象也不錯,心中不免也有一些哀涼,看著懷裏淚眼婆娑的小妮子,陳寒青感慨道:“沒想到你與你們家那位少爺感情這般好。”
采薇一邊用袖口擦拭眼角淚水,一邊呢喃道:“少爺不把我當下人,什麼好吃好穿的都會留我一份,除了寒青哥哥,少爺是對我最好的人了。可他現在死了,連屍首都找不到了...”說著說著,便又小聲啜泣起來。
陳寒青一手扯韁繩,一手在她頭頂輕撫起來,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你少爺對你好,我念在心裏,等以後有機會了,我一定會為他報仇。”
采薇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是西涼的野風吹得她有些受涼,身子不由自主地朝著陳寒青懷裏擠了擠。陳寒青默默承受著少女的溫柔,微笑不語,這樣的狀態是他很早以前就夢寐以求的,而今夢想成真,他自然覺得很幸福。他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從今以後,什麼神鼎零星,什麼天擇之人,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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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大軍行了幾日,沒有戰爭的壓力,軍中兵卒都顯得很輕鬆,胡將軍和夏侯瑾也是破天荒的在軍營中對飲了好幾仗的酒局,每一次都以胡即思的潰敗告終,這讓從未見過夏侯瑾喝酒的陳寒青瞠目結舌,連采薇都豎起大拇指直誇夏侯姐姐果然是不讓須眉,然而夏侯瑾隻是平淡一笑。陳寒青發現如今的她變得寡言淡漠了不少,但每一次他想靠近詢問其中緣由時,夏侯瑾卻又恢複了初見時候的那個樣子,這讓陳寒青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迷茫之間也任由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越發詭異,最後不了了之。
大軍來到了樊祥城外,胡即思下令離城一裏處安營紮寨,稍加整頓之後,便帶著夏侯瑾還有一小隊士兵跟著陳寒青去尋神鼎去了。采薇本想回避,因她本身對於神鼎一事有著說不出來的忌憚,但還是被陳寒青硬拉著一同前往,因為他說想要介紹一位朋友給她認識,這幾日兩人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倒也確實羨煞了胡將軍在內的不少人。
一行人憑著陳寒青的記憶來到了那沙洞的入口,陰森詭譎的寒氣從洞口出散發出來,似乎依然透著一股血腥氣息。胡即思等人的身子都是微微一凜,陳寒青將采薇的小手握在了自己溫暖的手心裏,示意目露恐懼的少女不要害怕。
幾人進了洞穴,走了許久方才踏入那座地下宮殿。一名男子盤膝端坐神鼎之前,木劍橫膝。
“長離。”陳寒青帶著一絲喜意地喊了一聲。
高長離睜眼起身,俊美眸子朝眼前一大幫人很是淡定地掃了一眼,最終又落回了陳寒青的身上,問了一句:“大捷?”
陳寒青勉強笑道:“算不上...但奪回了西涼是事實。”
高長離點點頭,說道:“你的修為似乎又有精進了,恭喜。”
陳寒青愕然無語,高長離這家夥竟然能一眼就看出自己修為幾何?果然不愧是不依靠修為境界入春陽榜前十的怪物啊。
胡即思和夏侯瑾原本還抱著十分謹慎的態度,但一見到高長離的本人,以及他的言談舉止,心中的驚奇便蓋過了所有的敵意和緊張。傳聞中的大惡人原來竟是這個樣子的?那雙丹鳳眸子似乎是看穿了世間所有浮沉一般,空靈而坦然,卻帶有與生俱來的高傲和冷漠。
“這位想必便是胡大將軍吧?晚生青玄門高長離,久仰將軍威名。”高長離朝胡即思行了一禮。
胡即思一驚一愣,一時間居然不知所措起來,待回神剛想舉手回禮,卻見高長離已經將目光定在了身邊的夏侯瑾身上。
夏侯瑾被那雙極具穿透力的雙眸盯得很不自在,趕忙低首作揖道:“在下虎狼師副將夏侯瑾。”
高長離淡淡一笑:“原來是夏侯家的千金,果然是巾幗紅顏。”
夏侯瑾麵色一紅,竟是有些害羞,輕聲咕噥了一聲:“見笑。”
高長離將目光轉向一直躲在陳寒青身後偷偷打量自己的美麗少女,臉上的笑意變得溫和了一些,說道:“你應該就是采薇了吧。”
采薇點了點頭,眼中的害怕化成了一絲驚訝,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男子明明看上去冰冷得像一把寒劍,但笑起來的時候卻很是溫暖,就像是冬天裏的冷太陽一樣。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也難怪寒青會每日每夜地念叨你。若是初七也在的話,你們定會成為好朋友。”高長離似笑非笑道。
采薇偷偷看了看身邊的陳寒青,眼裏滿是羞澀和喜悅,隻是聽到初七這個名字時,也帶有一絲疑惑。倒是陳寒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揭了短,臉上掛不住,尷尬道:“長離,你怎麼也開始變得這般不正經了?”
高長離一笑置之,隨後臉色迅速恢複如常,對著胡即思說道:“胡將軍,神鼎便在我身後,之後一切便聽將軍的安排。”
高長離側身讓出一道,露出身後完好無損的神鼎,胡將軍身子一震,趕忙上前繞著神鼎仔細端詳了一番,最後喜不自已地說道:“好好好,果然是神鼎啊。”他看了高長離一眼,心中暗忖一陣,說道:“高...高公子,我已飛書告知皇上神鼎一事,陛下應該會在玄武關等候虎狼師進關,不如你隨我們一道前去?由你護著神鼎,我也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