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青一聽,剛想替高長離拒絕這個無異於送死的請求,卻不料高長離二話不說點頭道:“好,我原本便是如此打算的。將軍隻管搬鼎前行便是,我會跟在軍隊後頭。”
陳寒青驚愕不已,一時間摸不透高長離的心思。
荒茫的西涼境內,由此出現了一副很古怪的畫麵,幾萬人組成的虎狼師軍陣整齊地朝著東北方向前行,中間護著一口滿麵黃土的舊鼎。而後一裏外,跟著一個粉衣男子,孤身一人,步率輕盈。
......
“那名高公子身上有股胭脂味道哩。”采薇舒適地躺在陳寒青的懷裏,慵懶地說道。在聽聞寒青哥哥講述了許多高長離和九月初七的事情,她倒有些心疼起高長離的遭遇來。
“他雖然看上去讓人覺得害怕,但不像是個好殺之人。而且他剛剛自報青玄門弟子,心中對門派還有舊情,如何會殺了自己的師父和同門呢?”采薇頭頭是道,倒是引來陳寒青一笑。
“寒青哥哥你笑什麼啊?”采薇扭過腦袋奇怪地看著陳寒青問道。
陳寒青笑道:“我也相信長離不是惡人,但你剛剛說的都是自己的感覺,以此來評判一個人的善惡肯定是不對的。”
采薇擠了擠鼻子哼了一聲,不滿道:“那寒青哥哥你為什麼相信他不是惡人呢?”
誰知陳寒青“恬不知恥”地說道:“我也是感覺啊,隻不過我的感覺一向比較準而已。”
采薇拿一根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子:“不知羞!”
“聽說皇上也會去玄武光,那高公子不會有事吧?”采薇忽然擔憂道。
“我也覺得奇怪,但後來仔細想想,說不定長離與皇上之間本身就有過什麼契約也沒準。他們兩人...你知道的,有些糾纏不清。”
“是皇後娘娘嗎?”
“嗯。”
“我以前聽少爺提起過,說皇上還有一個妹妹,卻是誰也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陳寒青一聽,笑道:“皇上的確有一個妹妹,隋姝公主嘛,白大人就見過,否則也不會把她放在胭脂榜第二的位置上了。”
采薇一聽,眼睛裏便閃過一絲流光異彩:“胭脂榜第二嗎?那她一定生的很好看,說不定像天仙一樣哩。”
陳寒青輕輕掐了掐她的臉頰,低聲道:“若是白大人見過你,定然也會把你納入胭脂榜的。”
采薇回頭,粲然一笑。
“那皇上的母後是被人鴆殺的這件事情也是真的嗎?”采薇偷偷問道,一雙眸子眨呀眨的,透著可愛的好奇。
陳寒青看了她一眼,問道:“這也是你家少爺告訴你的?”
采薇點了點頭,陳寒青蹙眉道:“那董謙熊跟你說這些事情做什麼?”
采薇似乎有些難過,低頭道:“少爺沒有什麼朋友,平時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拉著我跟我講一些他從坊間聽聞的趣事兒,少爺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陳寒青怕她又想起傷心事來,便歎了一聲,說道:“皇上的母後是被薑妃鴆殺的。”
“薑妃?是寒青哥哥以前搬過神鼎的那個薑妃陵嗎?”采薇好奇道。
陳寒青點點頭:“薑妃與她的兩個子女雙雙被誅,常後也與肚子裏的骨肉埋入沙土,一樁舊朝醜陋的宮鬥罷了。”
采薇心生憐憫道:“好可憐,明明是薑妃一個人的錯,為何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呢?那兩個孩子明明是無辜的啊,而且,這也是先帝的骨肉不是嗎?”
陳寒青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陳舊往事不提也罷了,再說如今皇上不已經廢除株連了嗎?”
“嗯,皇上宅心仁厚,一定是個好皇上。”
陳寒青不禁莞爾,在采薇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你呀,真是一個天真的傻丫頭。”
......
一切就如胡即思所說的那樣,辛帝早早地就等在了玄武關內,身邊跟著幾名朝中重臣,沒有於太師也沒有鬱丞相,反而是樂保元與梁文方赫然在列。群臣後麵是皇城禦林軍,威嚴肅穆,當然還有暗處不知道多少數量的隱秘衛在嚴密保護。
虎狼師一入關,胡即思等人便立刻下馬跪倒在辛帝麵前行了君臣之禮,身後幾萬名虎狼師兵卒俱是丟戈跪地,一聲吾皇萬歲響徹天地,場麵異常地震撼。
“胡將軍快起,此次虎狼師收回西涼,將軍居功至偉,眾將士也辛苦了。”辛帝的言語裏盡是褒獎。
胡即思起身說道:“末將不敢,這一次可多虧了有陳校尉在,不然虎狼師的狀況可要比現在慘烈不少啊,果然還是皇上的眼光獨到。”
辛帝點點頭,看向了陳寒青,笑道:“陳寒青,你第一次出征便立了大功,朕很是欣慰啊。”
“末將職責所在,不敢承什麼大功。”陳寒青自謙道。
辛帝看了看陳寒青身邊一直低著頭的少女,知道她便是董謙熊身邊的那名丫鬟,此刻也忽然沒了興致讓采薇抬起頭來,忽然落寞歎息道:“隻可惜董家公子命喪西涼,董大人得知此事時當下昏厥,如今還是臥床不起啊...可惜了。”
陳寒青不知道皇上最後那句可惜了究竟指的是什麼,便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如桃花落瓣飄入人間一般落在了眾人之間。
皇上身後的重臣無一不是愕然一驚,禦林軍竟是已經拔刀相向,大約十來個黑影如鬼魅一般忽然從四麵八方閃出,護在了辛帝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