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王道行天下——《堯曰》講讀(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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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張問於孔子曰:“何如斯可以從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惡,斯可以從政矣。”

子張曰:“何謂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

子張曰:“何謂惠而不費?”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費乎?擇可勞而勞之,又誰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貪?君子無眾寡,無小大,無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驕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子張曰:“何謂四惡?”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

屏:摒棄,排除。

有司:管理事務的小吏。

上章言自堯、舜、禹、成湯、周文王、周武王一脈相承的王道精神,政治的大經大綱。本章則言王道精神的落地措施,將大經大綱變為具體的施政方針、施政綱領。

孔子認為重要的是做到“尊崇五美,摒除四惡”。要尊崇哪“五美”?要摒除哪“四惡”?讀本章知,對經典反複沉潛,涵泳其中,答案就在問題中。對於經典的解讀,作者的原話是最佳的。

五美即為“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

一美美在對他人的慈惠。惠在民,惠在百姓,不費在己。無我是為了有他。

二美美在擇可勞而勞之。不僅無怨,還樂意。哪些人可勞?當然是賢能之人,所以要“選賢與能”。對於普通的百姓,要“使民以時”。

三美美在中正之欲。談到欲,有人談欲色變,其實大可不必,關鍵在於欲什麼。是欲行仁於天下,行王道於天下,還是僅僅是自己的一己私欲。前者,是無欲之欲,無貪之欲。後者,將找不到歸來的路。

四美美在泰然處之。關於泰與驕,孔子曾說君子是泰而不驕,小人是驕而不泰。君子就是在多與少,大與小,果敢與怠慢之間,從容中道,泰然處之。

五美美在威儀翩翩。談到威,至底如何威?君子不重則不威,就是這“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自尊而被人尊,自敬而被人敬,自愛而被人愛,自知而被人知。天道圓圓,各複其根。一切都會回到自身,路程之中有著尊人、敬人、愛人、知人。

四惡即為“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

一惡即為虐百姓。不要認為隻有對百姓實施酷刑,或者橫征暴斂才是虐待。其實,沒有好好教化就處罰就是虐。在孔子看來,在上位的人推行教化不力,罪責不在老百姓呀。

二惡即為行暴政。不加警戒,便責令成功。沒有警戒,就沒有預防措施,沒有預防措施,陷入困境,又不知當何為的概率就實在是高,成功的概率就會低。所以,施政者的職能就是要引導百姓,高明才能覆照萬物,才有能力護佑百姓。反之,在孔子看來就是暴了。

三惡即為害百姓。一開始鬆鬆垮垮,突然限期到了。由於管理者的失職,把握不好度,最終超出百姓的承受範圍,實在是害百姓。

四惡即為小氣,主要是指對百姓小氣。這種人往往對自己“大氣”,像某些管理人事的官員,搞不明白權力的作用到底該何為。若是權力不能為他人帶來慈惠,若是當官不為民作主,就不如回家賣紅薯。這般人,實在是不知命。

這四惡的共性就是“緩於前而急於後”,在教化與處罰,在過程與結果,出與入之間薄前厚後,本末倒置。一旦本末倒置,往往就會天翻地覆。

20.3孔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

知命。天地生君子,君子治天地。這是一份使命,一份擔當。

知命。不是失意人生的最後慰藉,而是對於客觀真理的清晰洞察。客觀真理就是存在,就是自然萬物,還是人事百態,一個完整的關於生命與生活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動容周旋皆自在的唯一法則就是要知禮。

各安其位,各盡其職,在安的前提下,生發長養,以成其事,以成其人。知此,禮則不是約束,而是一份更加寬廣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