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走出荒草之後在那空曠的土地上,那三三兩兩的屍身,已經濃重的血腥味,讓素舞不知身在何處。
那年她不過才八歲,不懂死亡,不懂分離。隻知道跪在秋無際屍體邊哭泣著,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有一人出現。那人四十歲左右的模樣,不修邊幅,衣衫就好像隨意套在身上一般,很想各種顏色拚接在一起的碎布。身上還斜斜的掛著一壺酒。
他走到素舞身邊,看看秋無際的屍體,將自己身上的酒壺扯下,往地上灑了一些酒,聲音悲愴:“沒想到,你竟走在了師父前麵,你放心,你信中交代的,為師一定為你做好。”
說完,蹲下身子,望著素舞的眼睛,伸出手去說道:“丫頭,我是你爹的師父,以後你便喊我爺爺吧。”見素舞遲遲不伸手,於是問道:“你可願跟我走?”
素舞止住了哭聲,呆呆的看著那人,一瞬間,自己怎麼什麼都沒有了呢,沒有了娘,沒有了爹,甚至連哥哥也沒有了。小小年紀的素舞頭一次感覺到什麼是孤獨害怕,她可以依靠的,似乎就隻有眼前這個讓她喊他爺爺的人了。素舞將自己的小手放在那人寬厚的掌中,一時間,竟有些心安。
由著他拉著自己,看著他忙忙碌碌的將父親的屍體葬在了另一座孤墳的旁邊,一座沒有墓碑的墳。之後他立了一座碑,碑上除了寫上了秋無際的名字之外還寫了一個名字‘冷妍姍’
素舞問道“那人是誰?”
“你父親最愛的女人。”
聽了這個回答,素舞一時不解,父親最愛的難道不是娘嗎。隻是,她並沒有詢問出來。素舞聽話的在那墳前磕了三個頭,便隨著那人一同離開了。
兩座墳,一座碑,葬的是癡心不負。
……
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轉眼九年過去了。秋葉落在那次分別之後被莫如萱帶到了魈風山附近,除卻聽到了秋無際的死訊之外,莫如萱這九年來一直心如止水般過活。
隻是秋葉落不一樣,他一心想要找到自己九年不見的妹妹。等了九年,現在的他終於有能力可以去行走江湖,尋找自己的妹妹了。
“落兒,現在天還未大亮,等天大亮了之後再走吧。”
正在收拾包裹的秋葉落聽見母親的聲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攙扶著莫如萱坐在了椅子上。
“娘,我已經等了九年了,我現在一刻都不想再等了。我不知道這九年來,素舞過的怎麼樣。我生怕再耽誤一刻鍾,就再也尋不到素舞了。娘,你放心,我此次去,一定會找到素舞,將她帶回來,讓我們一家團聚,也一定會找到殺爹的凶手,為爹報仇。”
莫如萱聽著自己的孩子這樣說著,也知道這九年來他為了找素舞所做的努力,甚至不惜拜風霽月為師。可是…。
她喃喃自語著:“落兒,娘怕你最後查出的真相會讓你承受不來的。”
“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娘知道些什麼。”
這一下將失神的莫如萱拉了回來,連忙收起了迷茫,掩飾道:“哦,娘的意思是,畢竟這件事已經九年過去了,現在你要從何查起呢。”
“從水蒼玉下手,他們殺害爹的目的,不排除想要得到爹手中的水蒼玉,我倒要看看,現在的水蒼玉在誰的手上。”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娘也就不阻攔了,但是江湖險惡,不比在家,你要處處小心,不要太輕信了別人。”
“恩,孩兒記得了。”
秋葉落說完之後,就將桌上的行李背上,在經過莫如萱的時候,突然下跪了。
“娘,請受孩兒一拜,孩兒不孝,不能在娘身邊侍奉了,娘一定要保重身體。”
莫如萱被秋葉落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動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淚水也隨著秋葉落的這一拜而不住的滑落著,莫如萱此刻更多的卻是心痛,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的地方,淚眼朦朧的看著秋葉落,隻有不住的點頭答應著。
秋葉落起身之後,便片刻不留的踏上了他的江湖路,這一路上會遇見什麼,誰也無法預料。
隻是,莫如萱卻知道,秋葉落這一去,再回來的定不會是現在這個無憂的少年了,或許,這一拜是秋葉落作為兒子最後一次對自己的敬愛了。莫如萱悲傷的望著秋葉落越走越遠的身影,忽而,眼中不再慈愛,而被狠戾代替。
她絕對不會讓葉落查出什麼,她要毀掉所有的證據,毀掉一切可能會暴露她的秘密的人。
九年,那麼久,又那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