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就這樣抱著女魃,整整三日,不眠不休,淚似乎也落光了。
眸子裏麵暗淡無光,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一般,整個背部挺得很直,女魃就這樣安詳得躺在了他的懷裏麵。
我覺得在死的那一刻,她是心滿意足的,因為她說出了壓抑在心底折磨自己的秘密。
蕭北抱著女魃離開了一日,後來聽說他帶著女魃去了神界,將她放在冰棺之中,剪下了一縷青絲與她的烏絲相結,放在她的手中。
蕭北當日離開當日便回來了,將自己鎖在房間裏麵,埋頭飲酒。
整整半個月,他都悶聲在自己的房間裏麵,獨自斟酒,獨自暢飲。
破門而入的那一日,他癱倒在地上,雙眼放空望著天,眼角似有淚光流出,在燈的映照之下,竟然瑩瑩發著光亮。
我和拓跋言上前將他扶起,他也不拒,順著我們手便坐了起來,癱坐在椅子上麵。
他絕望的聲音傳過來,似一把蒼老的琴,輕輕撥動都有可能讓它斷裂。
“她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
悲哀,絕望,那平淡的聲音裏麵居然是那樣的撕心裂肺,他趴在桌子上麵,耳根已經泛出紅色,“以前識得她的第一日,我便愛上了她。”
他猛然抬起頭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迷離,但是理智卻是異常的清醒,“我以為能在夢裏見到她,但是整整半月,無眠,甚至都沒有出現過一絲幻想,甚至她在我麵前死的時候都記得那麼的清楚!”
他定眼望著我,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猩紅一片,他低下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你說她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這麼的殘忍。”
我望著他亦不敢說什麼,他的心我可以理解。
他們相識那麼久,卻被一次又一次的拆散,蠻荒都可以逃脫,卻在這裏結束了。
“我還有娶她,還沒有。”他憤然頓首,以手捶著桌子,上麵的酒杯由於彈跳躍起,又一次落在桌上,液體順著酒樽滑落在杯沿,一路滑下,竟然浸濕了木質的桌麵,在上麵落出斑駁的痕跡。
亦如他落在淺藍色衣衫上的淚滴,映出一個又一個漣漪。
他有飲下一杯,那一杯接著一杯的頻率,他似乎想浸在酒缸裏麵一般。
拓跋言看不下去,一把將他手中的酒杯奪下,“蕭北,你振作一點,她雖然沒了,可是不是一直活在你的心中嗎。”
蕭北甩開他的手,眼睛布滿怒意去看著他,“是你,你們,若不是你們這般,又為何會害得女魃變成這樣。”
後來他又擺擺手,語氣裏麵充斥著自嘲,“不,不怪你們,怪我自己,都是因為我不相信她,她才會和他動手的,若不是我加入她們,女魃也不會因為我死了,都怪我!”
他悲痛欲絕的模樣,讓我永遠都無法忘記。
我第一次看見蕭北是這個模樣,原本無時無刻都是冷靜理智的人啊,此刻卻是淚流滿麵,眼睛裏麵的痛楚乍現,眼底的淚光充滿了整個眼眶,眸底的青黑,無一不再說明他現在極度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