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節 獵鷹行動之紅旗(6)(1 / 2)

偽政府裏少有人才,這也不奇怪,有本事的中國人有幾個會甘願做漢奸的。所以無論是上海市特別政府還是南京新成立的維新政府,真正能幹事的幹才極為稀缺,尤其是楚肖飛這樣的金融方麵的專家。楚肖飛來到南京後,大大小小的漢奸官員們對他都很重視,接洽諸事的主官都親自接見了他。這些個管事的人出麵,辦起差來自然是事半功倍,短短幾天時間裏,他的公事就辦妥了。但他代表上海市特別政府提出來的要求免去賦稅,另外撥款支持的方案卻無人敢做主。這天下午,他正和財政部部長打著官司,有聽差來請,說是院長大人有請。原來,此時楚肖飛這個化名為朱子雲的上海市財政局代理局長名頭已是不小,就連自負江南第一才子的中華民國維新政府行政院長梁鴻誌也特意抽出時間來接見他了。行政院這地方楚肖飛並不陌生,這裏正是原國民革命軍第88師司令部的所在地。軍校畢業後,楚肖飛曾在這裏工作過一段時間才又重新分配到82師下了連隊。看來日偽選擇這個地方作為偽中華民國維新政府行政院還是深有寓意的。88師是齊裝滿員的德械師,戰鬥力強悍遠超日軍的想像,他們一投入淞滬會戰,就把日軍的氣焰打了下去,把日本帝國陸軍中號稱最精銳的第三師團幾乎打殘。部隊和友軍密切配合,會戰前期,日軍四易主帥的原因,就是這支部隊打得太出色了。所以在攻占南京一役中,日軍重兵圍困這支部隊,力圖全殲他們。混戰中,在師長臨陣脫逃之際,這支部隊的官兵仍是打得極為頑強,三個旅長陣亡兩個,六個團長陣亡三個,營長陣亡十一個,楚肖飛在這個師當連長和參謀的六個同學全部犧牲。經此一役,全師僅存500餘人,就連日本人也稱讚他們是一支鐵軍,正是雖敗猶榮。偌大的南京城官邸密布,日偽偏偏把這個不大的師部作為最高行政機關的所在地,很有些磨滅中國人抗戰精神的意思在裏麵。楚肖飛走在大樓的走廊裏,皮鞋踩在腳下水泥磨石的地麵哢哢地響。他不由地想起那時在這裏工作的場景來。如今,物是人非,雄糾糾的中國軍人都已不在,換之行走之間的俱是卑躬屈膝的漢奸走狗。雖然民間把大漢奸梁鴻誌臭得一錢不值,但這個人自己卻仍是有些洋洋得意,自高自大。按說他也是有些才氣的,不過自負過份,自比文采超過蘇東坡,是為一時笑柄。楚肖飛進了他的大辦公室裏,他明知有人進來,卻眼皮也不抬,仍是坐在大皮椅子上寫著一封信。等寫完了,交給旁邊垂手站立的聽差。這才抬起頭,仔細打量著楚肖飛。這非但極不禮貌,且很有些小瞧人的意思,看來這人一向如此。楚肖飛脫下禮帽,不卑不亢地行了一個西式禮,說:“聽聞征召,特來聽候差遣,我明日就要回上海了,不知院長有何指令。”梁鴻誌這才從鼻子裏出了口氣,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下來。過了好一會才說:“都說你們傅市長是個老財迷,果然如此,居然和我打起了擂台來。我向他征稅,他竟然不給還要維新政府給他發放補貼。大上海如果都難以為繼,交不出稅錢來,那哪裏還能征到稅?他如果不想幹這個市長,我可以另行委派賢能!”楚肖飛早料到他有此一言,微微一笑,說:“這樣一來院長豈不是中計了?”梁鴻誌說:“中計?看來你早就備好說詞,那就說說看吧。”楚肖飛從容地說:“外麵的人看上海,那是繁華的大都市,幾百萬的稅款自然不在話下,如果放在戰爭爆發之前,別說這個數目,就是再多十倍恐怕都不在話下。但眼下的上海,別說傅市長管轄的區域,就連在租界裏都難以度日。我提交給財政部的帳冊清清楚楚,一年零兩個月的時間裏,上海政府虧空了近四千萬!這筆錢全是傅市長多年積累的私產代為墊付的,但他也已經是山窮水盡,無力再填補新的虧空了。所以,我來之前,傅市長再三囑咐,務必要帶支票回來,否則這兩個月的政府職員薪水仍要欠帳,再欠一個月,就算是拿刺刀在後麵逼著他們,恐怕也無人肯來上班。傅市長讓我轉告梁院長,如果維新政府將他代為墊付的虧空還給他,他寧可是告老還鄉。如院長果真換人,不正是中了他的計?”梁鴻誌聽了他的長篇大論,正在些不耐煩。其實名義上他的維新政府管轄了江蘇、安徽、浙江三省加滬、寧兩個特別市,實質上他並無人事權,要想撤換傅蓧庵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於是,他借著楚肖飛的話自下台階,說:“那你有什麼好的辦法?”楚肖飛又說:“上海在戰爭中損失過大,要想在今後收稅,現在必須是放水養魚才行。我這次前來接洽指導南京的貨幣印刷,知道院長這裏儲備頗豐,還請劃撥500萬的現款給我們。一年之後,或許上海的經濟局麵會有所緩解,那時,院長再定出稅收指標還是較為切合實際的。”梁鴻誌並不答話,而是目視前方,直愣愣地發呆。他心裏一清二楚,自己是個傀儡中的傀儡。日本人在維新政府有一個顧問團,政府裏無論事務大小,必須由這個顧問團審核許可後方可實施。他明知必須答應楚肖飛的要求,但他無權同意。於是,他轉變了話題,說:“朱局長年輕有為,正是我行政院急需的人才,這樣吧,我這裏行文給上海,調你到南京來工作,你這次就不必回上海。過一個月我再派人送你回去交接那裏的工作,把行裝收拾一下,再來南京。”這個變化是楚肖飛始料未及的,他不知道梁鴻誌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久不言聲恐怕不行,說:“我到是願意來的,但是否還請容我回到上海和傅市長及日本顧問商議一下,如果過於草率決定,萬一傅市長他們以為是我開了小差,豈不是麻煩?”楚肖飛的話原是合情合理,但在梁鴻誌聽來卻是格外刺耳,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豈不在說自己是個傀儡,凡是都要聽日本人的嗎?他皺著眉,剛想說話駁斥楚肖飛,這時,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名聽差小跑進來,說:“院長大人,日本顧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