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秀青沒想到林傑會說這樣的話,這等於是默認了吳教蕭和蚱蜢在信江在餘河所做的一切,往後也都不可能對這些人采取任何的行動!那麼,這些人不更得淩駕於法律之上,淩駕於一切權力之上了嗎?這樣下去,還有他們不敢做的事情嗎?現在是強拆致死,打擊外來投資商,以後呢?是不是就該直接對準她這個縣委書紀了?餘河那個彈丸之地,她還想做什麼事情?又還能做什麼事情?
杜秀青的心在瞬間,掉進了冰窟窿。
她知道,麵對這樣的公子哥,林傑是無奈的,不僅僅是林傑,可能很多很多的官員都是無奈的。那麼,她小小的一個縣委書紀,又能怎麼樣?又敢怎麼樣?
這些人不是官員,權力卻比官員大得多!他們手握尚方寶劍,似乎走到哪兒,都可以頤指氣使,目空一切!因為他們的背後,不僅僅有一座如泰山般穩固的靠山!更有廣泛的社會關係!靠著這個靠山和社會關係,他們能織起一張巨大的權力關係網,從而滲透到各個地方,各個行業!無論你是想從政還是從商,你都無法逃脫他們的掌控!你要是不聽話,或者是某個地方得罪了他們,那麼,等待你的一定是走不完的厄運!
杜秀青就曾經聽過一個故事,講的就是強軍這樣的公子哥,在南中國的特區,看中了一塊地,據說十幾畝的地,隻是象征性給幾百萬。當然,公子哥是不會親自出麵的,他讓當地的一位幹部代表去找該村的支部書紀,希望能盡快拿下來。村支部書紀不明就裏,說這些地都是村民的,要通過村民代表大會決意,村民不同意,他是堅決不能做主賣掉的,否則就是犯罪!這話說出後的第二天,這位村黨支部書紀就被雙規了!據說一查就查出了很大的經濟問題,接著就被逮捕了,沒收了全部財產,晚年在牢房裏度過。直到被送進牢房,這位村黨支部書紀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得罪了最得罪不起的主啊!可是這時候清醒已經晚了!換過一位村黨支部書紀,這件事兒很快就成交了!十幾畝地,三百多萬搞定!而他們一轉手,就是幾個億的收入!在特區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就是搶劫!明目張膽的搶!而且一搶就是上億的資金啊!可是,誰能阻止?
特區尚且如此,你這個小小的不發達的信江餘河還能逃過此劫?
杜秀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機掩飾自己內心的這份憤怒和不安。
“嗬嗬,林叔所言極是,任何地方,發展的過程中都不可避免地要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發展的過程其實就是不斷解決問題的過程,一個國家是如此,一個城市是如此,一個公司也是如此啊!林叔,再次感謝您對我的關心和隻持!”強軍笑著又舉起杯子,然後對著杜秀青,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再淡然地喝了一口茶。
杜秀青不得不點頭微笑以示回應。
“杜書紀,我也知道餘河是個不一般的地方,有機會我還真要去餘河看看。”強軍看著杜秀青說道。
“強董事長都到了信江市,幾十分鍾的路程就到餘河了,這次就順便過去看看,指導指導我們的工作。”杜秀青說。
“下次吧,這次太忙,我還得趕回省城去,有個商貿會要召開。”強軍說道,“林叔,我就不多打擾了,這就告辭,下次林叔回省城,一定告訴我,我請林叔吃飯!杜書紀有機會到省城去,我也一定抽空拜見!”
強軍說完就站了起來,要往外走了。
林傑立馬挽留道:“這都接近晚餐時間了,來了林叔的地盤,怎麼說我也得盡地主之誼啊!晚餐後再走吧!信江的條件雖然比不上特區和大上海,但是,也有很多特色美味,還是值得一嚐的!”
“嗬嗬,謝謝林叔的好意,留著下次一並來解饞,這回真是有事兒。沒事兒的話我就留在信江好好住幾天了,跟林叔好好敘敘家常!”強軍走過去,主動握著林傑的手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不耽誤你的大事兒,隻是,你這樣走了,林叔心裏真是過意不去!”林傑使勁握著強軍的手說道。
“林叔的好意,我銘記在心!下次再來討擾!”強軍說完,走過來很用力地握了握杜秀青的手,“謝謝杜書紀關照!”
杜秀青被他這句話說得真是心裏很不是滋味!
但是,麵對強軍,她也隻能微笑相送。
看來,自己當初想抓蚱蜢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可笑!幸虧林傑及時打電話給她,否則這件事兒還不知道要帶來怎樣的後果!杜秀青似乎看到了,那位特區的村黨支部書紀在牢獄裏絕望的神情。想到這兒,杜秀青不禁打了個寒戰……
強軍幾乎是摟著林傑的肩膀往外走的。兩人的親密似乎是非同一般,邊走邊談,強軍還時不時跟林傑咬咬耳朵,似乎有說不完的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