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修又不肯出來吃飯嗎?”
“還在和殷姑娘慪氣嗎?”
“哎!真是。她還是說,不願與殷姑娘同桌而食。”
“趙道長勸說也沒用嗎?”
“不是已經和好,過去了嗎?靜修氣性也太大了些。”
見旁的道姑瞧著自己,小道姑又訕訕的加了句,“殷姑娘氣性也不好了些。”
“殷姑娘氣性何止不好,還火上澆油,添油加醋。”
“咱們道觀有這兩位道爺,那可真是……哎!”
那天,殷七七問了一句,咱們鬆鶴觀與太真派頗有淵源,太真派雖茹素為主,但偶爾也會食用葷腥,為何咱們鬆鶴觀從未見吃過葷腥呢?
眾道姑相視一笑,不置可否。
殷七七所言的確如此,鬆鶴觀也並不是全忌葷腥,但為何三月不識肉味……那是布袋和尚,說不得。
靜修卻沒有這樣的顧忌,冷笑道:“殷姑娘還真是貴人多忘事,讓我算算,救殷姑娘回來那日,前前後後請了十個大夫,這裏山高路遠,每次大夫都是兩三個的請,生怕請大夫的路上耽誤,救不回你的性命,更有兩個大夫是住在觀裏,為了照顧你大小姐的千金之體,這要花多少銀子呢?半個月的功夫,在殷姑娘身上花了幾十兩銀子。”
幾十兩銀子對旁的道觀來說,隻是毛毛細雨,但對鬆鶴觀來說卻是數目龐大的嚇人。
“後來,你又要題詩,又要寫字,做楹聯,前前後後又幾十兩銀子,咱們鬆鶴觀一年所得不過一百多兩。你說說,咱們為何不食葷腥呢?”
靜修說的是實情,眾道姑也很是尷尬,紛紛解圍。
“救人性命為上功,這些不可用銀錢來算的。”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救殷姑娘花再多錢也是值得的。”
“不錯,不錯,雖然茹素,但山珍鮮美,勝過吃葷。”
眾道姑善心拳拳,天地可鑒,但殷七七後麵的話,氣的靜修差點兒掀了桌子。
殷七七淡淡道:“我不過吃了三個月的閑飯,花了點兒錢,你在道觀裏住了十幾年,吃喝拉撒用,全都是觀裏的,若說你花的比我少,那是你沒我金貴,若說你花的比我多,以你這樣刁蠻性子,那是肯定的,既然如此,你怎麼還好意思坐在這裏吃飯?”
“噗,咳咳!”靜修噴出一口飯,嗆的臉色漲紅,心肺都快咳出來。什麼?我花的少,是你金貴?我花的多,是我刁蠻?殷七七,你豈有此理。
“看看,浪費可恥!”殷七七還嫌不夠亂。
靜修身邊的道姑,忙上去敲背,端水。
“看看,嬌生慣養。”殷七七不屑的道。
靜修“噗”的一聲,又嗆了一口水,飯桌上一片狼藉。
“哎呀!慘不忍睹。真令人難以下咽。”殷七七吃完最後一口,走了。
靜修嗆紅了眼,嗆出了眼淚,嗓子憋住,說不出一句罵人的話,嗚嗚……殷七七,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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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裏粗茶淡飯,招待不周,讓殷姑娘受苦了。”蓮宿觀主很是和藹。
“我……”殷七七有些羞愧,她想開口解釋,說與靜修是鬧著玩,故意氣她?還是說,自己並不覺得受苦,反而鬆鶴觀諸人對她很好?還是說,自己這樣閑吃閑喝,還要吃肉不對?
她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了了。
“我想去雲遊天下。”她脫口而出。
蓮宿觀主睜開了眼,轉過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鬆鶴觀留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