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護士如果不提去年住過醫院,也許夏憶還好受一點,她一提,夏憶又頓時覺得好傷感,好心酸。護士熟練地給夏憶拿來病號服,這次的病號服都是新的,夏憶平靜地穿上了它,這裏的住院部雖然是新蓋起來的,但是廁所還是被病人們用的非常非常髒,由於長時間間的不通風,整個走廊裏一股難聞的氣味,打掃衛生的老頭不得不每天早晨十點鍾用香來熏。夏憶的父母安頓好夏憶又走了,夏憶有些傷心。
夏憶的命苦啊。她的精神病一直就沒好,加上那麼多次失戀的打擊,她再也堅強不起來了。剛入院的那段時間裏,她天天唱歌,來麻痹自己,心裏異常煩躁,她天天用鞋底子抽打自己的頭,嘴裏還喊著“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好煩啊!”半個月以後,等他平靜一點了,才有病友告訴她,她是在夏憶天天唱“又見炊煙升起”時認識夏憶的。其實,夏憶的並不是最嚴重的。比她嚴重的多了去了。
暫且說說這裏的病友們是如何慘痛的,精神病院裏的故事和病人們曾經發生的故事是最傷痛的。
有一個姑娘,叫紫青,今年才十九歲,已經舉行過兩次婚禮了,當然是和兩個人。一個十八九的姑娘確實有些承受不住。不過,她住在醫院裏也不令人省心,她的父母是因為她在醫院裏倒買倒賣而不接她出院的。她和父母要了錢,讓陪床的家長們出去買了吃的喝的,然後再賣給別的病友,從中賺取差價。有時,她實在沒錢了就變賣自己的東西,衣物和用具,從秋褲到牙刷再到吃的豬蹄兒都變賣過。她還是一個有著嚴重江湖習氣的人,但是性格比較開朗。有一次,夏憶的姐姐來看她,給她帶了好多好吃的還有一條好看的打底褲,紫青就軟磨硬泡、軟硬兼施,讓夏憶給她吃的,給她穿的,可是,入秋了,夏憶也很冷,也需要那條漂亮的打底褲,怎麼都不肯給她,紫青就天天來磨她,讓夏憶不堪其擾。最後,她要不到,也就慢慢放棄了。
精神病院的住院部有一個最大的陋習就是,有人偷東西!有好幾次有人看到過紫青在偷別人的東西,從吃的到穿的。住院部裏偷東西是大家一個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大家在外麵不偷東西,一住進這裏來就變得偷東西了,夏憶猜想是因為大家缺吃少喝,並且這裏生活沉悶乏味,醫院也缺少管理機製,有的人思想作風確實不是很好,等等導致了偷竊這一現象普遍嚴重。
第二個有名的人物叫安之琳。她是一個年過四十之人,終日煙不離手,妥妥的煙癮很重的煙民。長的很標致,年過四十,身材保持地相當好。他有過一次婚姻,卻不幸走不到一起而離婚,她獨自帶著一個兒子生活,在第一次婚姻離婚之後就再美有結過婚,獨身過了三十年。
“那你沒想過再找一個?”夏憶小心翼翼地好奇地問。
“想過,可是兒子特別反對。”安之琳說。
“小孩子,你還管他呢!他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夏憶對安之琳說。
“嘿嘿,他可不是,每當我跟他說我要再婚,他就說,你要是再婚,我就再也不回這個家!”
“這麼嚴重?那你一個人也是夠不容易。”
“是啊,我兒子死活不讓我再婚。”
“那你離婚之後還想念你的前夫嗎?”夏憶又問,夏憶想知道別人的想法和自己是不是一樣,她分手了就很想念前任。
“沒有!”安之琳斬釘截鐵地說道:“曾經也想過再找一個男人,畢竟一個女人家家的不容易,朝著男女朋友那方麵發展過,最後也都不合適,散了。”
“哦!”夏憶唏噓道。然後再也不說話了,和幾個室友繼續看電視了。
住院部的日子還是永遠的沉悶無聊,不知道是被束縛的原因還是她自己心裏的壓抑造就的。
這裏還有月月,很瘦,永遠在走廊裏踱步,她住的時間很長了,已經有兩個月了,再過幾天她就要住夠三個月了,一個月夏憶都覺得很難熬,她不敢想象那些住了兩個月、三個月甚至更久的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夏憶有時感歎,都是善良的姑娘,老天為什麼要讓她們經曆這麼多的苦楚?她不知道好的壞的都是一道風景,沒必要傷春悲秋。
住院部有一個流程,剛住進來的新病人要住在重症監護室,過段時間,要是病情穩定下來就轉出去,病情越好的住的離護士越遠,病的越嚴重的理護士越近,因為病情越好的就越不用護士擔心所以就住的越遠,反之亦然。當夏憶轉到離護士站第三個病房的時候,她又認識了有一位病友,她總是說他自己想死,還常常問“你們有沒有特別想死的時候?”
“沒有沒有!”這時,病房裏夏憶他們幾個女孩兒就都趕快搖搖頭。
“病房裏真無聊,一點兒事都沒得做!”她又說,這位病人是霞姐,也是一個年過四十之人,不知道為什麼得了抑鬱症。不過他有兩個哥哥常常來病房探望她,還常常帶她出去吃好吃的,出去兜風。醫院裏隻要家屬簽字就可以帶病人出去。像夏憶這樣很少有父母來看的人就隻得待在病房裏了。
有一次,夏憶和霞姐聊天說:“我們如果出去了,別人問我們這段時間去哪了,該怎麼說啊?如果說進了精神病醫院,多丟人啊!”
“那有什麼丟人的?我們住精神病院和他們有一毛錢關係了?”霞姐說道,一句話把夏憶說的豁然開朗。
“霞姐,你也別鬱悶了,別總想著死,活著多好,看你還有那麼多哥哥關心你,你的孩子也需要你。”夏憶又安慰起了霞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