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鬱悶,就是覺得無聊,這裏麵一點事兒做都沒有。”霞姐說。
新的住院部是男女混住的,東邊是男的,西邊是女的。剛開始,夏憶夜裏睡覺會害怕有男士闖進來了,後來夏憶就知道沒必要害怕了,因為有輪班的護士輪流在走廊裏值夜班。有時男生女生還可以一起聊天,何況,“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
有一次,他們在食堂吃飯,夏憶吃的很快,吃完了就和旁邊的男士聊天:“你住了多久啊?”
那男士掰了掰手指頭,沉思片刻說:“19個月!”
這把夏憶嚇壞了,她算了一下,一年12個月,19個月就是一年半還多,簡直有超能力才能在這裏苦熬那麼久。
“那你是怎麼熬過來的?”夏憶又問。
“就那麼一天一天地過唄!你覺得我很厲害嗎?嗬嗬,我也覺得。不過,這段時間,我媳婦兒要跟我鬧離婚呢!”
“為什麼啊?那你不趕快回去?”
“出不去呀!我在這呆的時間久了,費用也就特別高了,誰來接我誰就得把這個錢付了,現在沒人恩那個付得起了。”
“那你就出不去啦?”夏憶驚詫地問。
“沒辦法。”
正說著,就集合了,大家列隊回到病房。
夏國生家的煤場正在進行著快要收攤的最後一仗。院子裏熱鬧非凡。前院的大爺大娘家也發生了變化,大爺突然得了腦梗,說話不利索了,人也變得癡癡傻傻。估計以他們家的經濟條件和大爺的病情再無好起來的可能了。
煤場對麵叮叮咣咣的敲打也終於快要結束了,露出了真麵目,原來這裏要蓋得是一個新的汽車站,並沒要建設什麼廣場,那汙染廣場之說從何而起呢?。安昌汽車站傳出消息,誰買汽車站的家屬樓,誰就能得到一份汽車站的工作,雖然不是什麼公家的膠皮飯碗,但是,運輸公司也算比較穩定的工作了。也就是20萬買一套樓還能得到一份工作,汽車站的工作簡單、清閑,許多人想進,但是進不去,都得憑關係。
又是一個月,夏憶又穩定了出了病房,她同樣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與暢快。臨走時又與病房的病友們打了招呼。
那位19個月的男士還無比留戀地說:“病房裏的美女也走了!”夏憶就笑笑與他擺了擺手。
無論如何,在這裏相見也是一種緣分,大家互相鼓勵、一起麵對病魔,是這一群病友讓她走出了孤獨的荒漠。
汽車站買房子就有工作的消息傳出來,夏憶家的人覺得對夏憶來說是個好機會,就把雅苑小區那一套頂賬賣了,在夏憶後來出院以後給夏憶交了錢。
醫生也建議夏憶應該多出社會鍛煉鍛煉,與人交往對抑鬱症有好處。夏憶休養了一個冬天,元氣在慢慢恢複。
經曆了人生的荒漠和心靈的荒漠,夏憶的心再也不像讀書時那般脆弱,也不像剛工作時那般幼稚了。經曆過灰暗的人生才更加覺得生命的珍貴,更加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光明美好。此時的她,心懷寬廣,充滿感恩,堅強勇敢,她要把每一個日子都過成充滿光明的日子。
很快早春三月,乍暖還寒,積雪消融,有著絲絲涼意。夏憶把所有的入職手續辦完了。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夏憶開著車一圈一圈緩緩地在安昌的土地上轉圈圈,早春時節,還有雨雪在慢慢飄灑下來,一夜之間就落了厚厚的一層,但是下的快、化的也快,很快地麵上就成了雨水和泥的混合體,汽車經過,總要濺起一串的泥點子,陽光慢慢明朗了,不似冬天那般灰暗無光了,藍天白雲飄蕩在上空,清新的空氣,夾雜著初春的風,大街上車水馬龍,室外活動的人也越來越多,慢慢從病痛中走出來的她,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不再懼怕任何東西。
夏家的煤場在環保局的再三催促下,終於決定搬遷了,這件事過了很久之後他們才知道,就在他們搬走後的不久,那塊地的主任也在那裏開了個煤場,而且廢品攤的林大爺和東子叔都沒有搬走,之前不是還說,廢品攤也存在汙染麼?不是說那塊地不讓建煤場嗎?怎麼這個時候環保局不來管了?夏憶一直到最後的最後也沒有弄清楚這個問題。夏國生和楊雨鳳也猜不出來,隻能用僅有的見聞把這件事總結為他們欺負外地人。
大概四月份的時候,煤場又動工了,煤場經過夏國生和楊雨鳳再三尋找地方,搬遷到了城北的宏達村,這個村子傍著路口,來回農用車好進好出,三間剛蓋起來的新房,一間用作夏國生一家的住處,兩間用作煤販子們的宿舍。房東是和夏國生差不多大的一對夫妻,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兒子。本來人家一家蓋起來新房子是要自己住的,在夏國生和楊雨鳳的一在協調下,他們才終於同意把房租出去了。女主人垂頭喪氣地說:“自從結了婚就沒有住過一間好房子,好不容易蓋起來一個好的,剛高興沒幾天,又租出去了!沒那個命呀!”其實,這一家人也是缺錢花,把房子租出去還能收一點房租,暫時委屈住在舊房子裏就在舊房子裏吧!
這一年,浩澤又來了,這對煤場來說幫了不少。浩澤仍然是自己收拾出一張床,擺在靠窗戶的絕佳位置上,沒活兒幹的時候,或者陰雨天不裝煤的時候他就窩在床上曬著太陽玩著手機,畢竟還是小孩子。夏憶還是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她不是沒想過搬出去住,外麵的房租貴,而且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需要有父母的照顧。夏家煤場搬遷之後,離新汽車站遠了,夏憶每天開著車上班下班,也是按部就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