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脈仙山上的海棠花隨著風一簇簇的凋落,轉眼已是又一月匆匆而過。
冷子夕的傷也在這一月間調養得差不多了,而禰荼一直乖乖的被若虛長老鎖在戒律閣裏專注修煉。
雲裳則是樂得清靜,每日按部就班的在德蘭居後的竹林裏早修,再到極莘殿內聽花戟的講解和師父的指導,晚睡之前再自行進行晚修……
可她也知道,這樣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七百年前的那場戰爭之後,仙界迎來了和平,可時至今日不過七百年,仙界內部卻已經出現了裂痕,各大門派緊緊盯著《幻雲秘籍》這塊肥肉躁動不安。
“得幻雲者得天下。”原來過去了數百數千年,大家仍是記得這句聽起來極為荒謬的話。
隻是難得,若羿仙尊能夠在這六脈仙山上停留了這麼久。
這日辰時剛過,冷子夕與雲裳的早修也已結束,二人並肩向竹林外走著,氣氛中彌漫著些許的尷尬。
“師妹你,最近可還好?”被生生關在自己房間裏兩個多月的冷子夕,最關心的還是雲裳的安危。
“恩。”雲裳隻是應了一聲,未多作言語。
在她看來,大師兄定是在那時會錯了自己的意才會說出了那樣的話,那麼她便不如不說話,免得讓他的誤會加深。
冷子夕察覺到了雲裳的冷漠,心下不由得難過,“我知你定是那晚被我嚇到了,我——”
“大師兄,”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截了過去。她不想再聽他說那些話,更不想聽到所謂的解釋。
“我還有一兩處參不透,便先去極莘殿找師父了。”她的話說得急促,甚至有些刻意的疏離。
還未等冷子夕反應過來,雲裳便已轉身朝著極莘殿的方向去了。
望著雲裳越走越遠的身影,冷子夕手漸握成拳,力道之大使得他的指節都泛了白色。
他與雲裳的關係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若是知道是自己會錯了意,他寧可將那些話埋在心底一輩子,也不願意看著她心這種事情而苦惱逃避。
“阿裳……”他望著雲裳離開的方向,無力地垂下了手臂。
師父的話似乎響在耳邊,“為師看得出你對雲裳的喜愛,可你是六脈未來的希望,你不能有任何的弱點。而雲裳她身為幻雲唯一留存的血脈也有她的宿命,你二人遲早是要分道揚鑣的。很多事情身為當事人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有些決定,還是由你自己做罷。”
冷子夕滿眼的苦澀。難道,就真的隻能舍棄了嗎?
極莘殿內今日的燈光幽暗。上一次在師父的仙座前暈倒到底是因為什麼,當時自己又看到了誰,雲裳已無從知曉。
那段記憶就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任憑她怎樣回想也無法拚湊出一星半點。而當時也在場的花戟也同她一般,偏偏失了那時的記憶,無處可尋。
正想著,便有一道嗲很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你來了。”
雲裳回過神來,鎮定地向著仙座行禮,“師父。”
“為是最是喜歡你這般,處變不驚。”若羿的聲音並沒有同往常一樣從仙座處傳來,而是直接響在了雲裳的頭頂。
此刻的若羿與她隻隔了半步的距離,如此親近的時刻自雲裳拜入師門之後當真是未曾有過的。
若羿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額頭。莫名的,雲裳的心跳快了許多,而她也隻將其當作是對師父的恐懼,努力地掩飾著。
“你還是怕我?”他微微躬身,在她的耳邊說道。
這出人意料的舉動讓雲裳措手不及。她發覺自己的臉頰發燙,隻得僵著身子後退一步,低垂著眉眼絲毫不敢去看若羿的臉色。
奈何他卻輕聲笑了出來,隻是那沙啞的聲音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你同她很像,冷傲卻也可愛。”
莫名的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雲裳聽的一頭霧水。她擰著眉頭抬眼望進他幽深的眸子裏,“她?”
難得若羿的眼中流露出了幾分苦澀,雖隻是短短的一瞬,卻也被雲裳成功的捕捉到了。
“她敢一個人走進幾乎無人能夠生還的密林之中,等待或許根本就不會出現的我……嗬,想一想當年,亦是年少輕狂,隻相信自己看到的。”
“眼見為實,你沒錯。”雲裳說道。
結合著禰荼給她講的故事,雲裳大概也猜出了師父口中的“她”正是那位魔族的公主海棠。
在聽到雲裳那句話的時候,若羿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驚異,隻是在頃刻間又恢複了平靜。
他輕笑了一聲,那聲音中滿是苦澀。
“你竟連話都同她說得一般無二。”
雲裳怔住,剛剛那個場景似曾相識,仿佛在某夜的夢裏自己曾經曆過一般。
感覺到有一道熾熱的目光緊緊鎖在自己的身上,雲裳尷尬著抬眼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