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鬆十四歲那年,因不肯答應與莫淨切磋武藝,莫淨無法逃避心魔而走上極端自盡身亡。法元大師將莫淨之死全怪罪在莫鬆身上,一怒之下廢掉了莫鬆的武功,並將莫鬆逐出羅漢堂,不允他此生再學功夫。此番風波之後,莫鬆變得更加孤僻,整天陰著個臉,不與任何人說話交談,若是見到寺內的尊長就會遠遠躲開。
一年前的重陽比武會上,莫鬆曾因傲慢曾惹怒了不少師兄弟。他武功被廢掉之後,此前對他心生怨恨和不滿的師兄弟都找他算賬。被逐出羅漢堂後的前半年,他幾乎每夜都會遭到師兄們的拳腳教訓。遭受到如此欺淩,年紀小小的莫鬆則是不哭不鬧,也不去找師父或管事的告狀,隻能在心中默默忍受委屈。
一年之後,莫鬆被調到了藏經閣作掃地僧。此前一年,他曾在大雄寶殿、達摩洞和後山塔林幾處看守打掃。這一年內,為防莫鬆私下偷偷習武,每隔三月,法元大師都要莫鬆所供事之處的掌管檢查莫鬆內力。當時藏經閣內,掌管藏經閣日常的是法字輩的弟子法見。
藏經閣乃少林禁地,一般的弟子未經允許不得踏入藏經閣半步。法明大師知道莫鬆平日裏時常遭受到師兄弟們欺負,便幾番通過調轉莫鬆的打雜供事之處,可幾次都不見效。最終,法明費盡心思,才將莫鬆調到了弟子們不能隨便踏入藏經閣。
到了藏經閣後,終於再沒有弟子再來欺負莫鬆。掌管藏經閣平日事宜的法見也是個孤僻性子,甚少會與莫鬆談話,也不差遣莫鬆做事,任由著莫鬆不管不問。這一切對於莫鬆而言,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每天清晨,他就在藏經閣門前的院子打掃;打掃完前院後,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可由他隨意安排。莫鬆喜歡站在藏經閣前院的樹下,曬著暖和的陽光。來到藏經閣的一個多月後,莫鬆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
可事無盡善!
到了藏經閣後,一切事情似乎都很好,唯有一事讓莫鬆覺得奇怪。那便是每日清晨起來,他總覺得腦袋昏沉,精神恍惚,十分疲憊。他甚是疑惑,他每天都是閑來無事,心中更是暢快舒適,身心怎會如此疲憊不堪?後來,經過幾日的調查,莫鬆發現,在他住的房間內的香爐裏竟加了些迷沉香。藏經閣內,隻有他與法見二人,下迷藥之人必然是法見了。
莫鬆不解法見為何要將他迷倒?於是,在那天夜裏,莫鬆如往常一樣按時躺到床上。為了不吸入迷香,他偷偷運行了閉氣大法。半個時辰後,在落在寒地上的月光中,一個身影越來越近。莫鬆眯著眼看向麵前,隻見法見拖著輕輕的腳步走到他床邊,然後輕聲喊道:“莫鬆,莫鬆!”
莫鬆當然是要裝作昏迷,不省人事。喊了幾聲後,莫鬆聽到法見長長的舒氣聲。隨後,法見的腳步聲也響亮和輕快許多,顯然他真以為莫鬆是昏迷了。半晌之後,莫鬆看到,法見從懷裏拿出一本秘笈,盤坐在地,抄手運氣,嘴裏開始小聲念著類似於佛家經文的口訣。
“原來這法見將我迷暈,是想偷偷練習武功!”莫鬆心想道,“他麵前的那本書應該是從藏經閣中偷出來的!”
莫鬆怕此時站起來當麵拆穿法見,會被他下毒手殺害,隻能繼續裝睡,聽他繼續念著秘笈上的字句。隨後幾夜,莫鬆仍裝作昏迷,聽法見讀秘笈。聽了幾夜,法見依舊在重複著第一夜所讀的那十餘句,聽得莫鬆都膩煩了,便索性不閉氣裝睡,吸入迷香進入昏睡。又過了七日,法見終於換了新的口訣,莫鬆才再次閉氣裝睡,直到將這口訣記在心中。
如此往複了一個多月。
又是一個晚上!法見如同以往,抄手運功。隻不過,這次他念的盡是《洗髓經》中的口訣。《洗髓經》和《易筋經》乃少林寺兩大武學秘籍,乃始祖達摩所創。《洗髓經》是內功心法,《易筋經》為外功招式,兩者相鋪相成,成就了少林寺武林泰山北鬥的地位。江湖上的大多門派和散人,修練的都是《洗髓經》上的內功。
莫鬆從小習武,對《洗髓經》早就記得爛熟。他心想道:“洗髓經上的內功口訣任一弟子都能背,倒不是什麼稀奇的秘笈,法見習武數十年,還需要修練這洗髓經上的心法麼?”隨後,聽法見連續讀著《洗髓經》上的口訣,莫鬆睡意越來越重。就在他昏昏欲睡時,忽然,他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聽著法見將《洗髓經》讀到最後幾句,他以為法見就要停歇了。哪知法見竟然還接著往下讀,隻不過法見並非是從頭再讀一遍,而是讀了些前一個多月他夜裏重複念的經文。
莫鬆恍然大悟,心中驚道:“這兩部分內容竟能銜接得如此天衣無縫,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