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前事，她眸底不覺浮上一層陰霾，隻唇邊笑意未減，“你一介婢子，尋常府門難出，湯盎散尋常藥鋪也不會配製，是何人予你，亦或，你是聽何人指使害我？”
這一世，這賤婢依然打算給她的膳食中下藥，幸而她重生回來得早，早有準備，將其抓了個現行。這賤婢初初還矢口不認，可惜她已非前世那般懦弱怕事，有苦怨委屈隻會往肚裏咽，這一世，害她欠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芳綃聽得她輕輕慢慢的問話，身形一顫，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沒、沒，是、是奴婢、奴……”
“想清楚了再回話，機會我給過你，你若不願珍惜，袁嬤嬤，將那金婆子喚來，就說我這兒有個不甚聽話的婢子，還請她教上一教。”左裳似笑非笑的道。
芳綃猛地抬起頭，滿臉驚恐的望住笑眯眯的左裳，似乎不敢相信她竟要將自己賣給金婆子。
金婆子其人，京城中但凡為奴為婢的就不會不知，京中這許多府邸人家，若是主人家想懲治仆婢下人，便會將其交給金婆子，落入其手者，幸運的還能得個全屍，不幸的就會落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場。
“芳綃，三小姐給你機會，你若如實招出幕後指使，三小姐且還能饒你一命。”芳菲喝道。
芳綃本就不見血色的臉此時灰敗得仿佛將死之人，她囁嚅良久，終是顫聲吐出幾個字：“是、是四小姐。”
旁邊眾人聞言暗吸口涼氣，再瞧左裳神色淡定的模樣，仿佛早知此事，難怪她知道芳綃下藥之後，竟不將人押到夫人麵前發落，而是用這等手段懲治。畢竟四小姐乃是夫人的親女兒，而三小姐隻是庶女，夫人便是知道四小姐指使芳綃害三小姐，必也不會站在三小姐這邊。
可是，無論是三小姐還是四小姐，如今都不過七八歲年紀，當真是有如斯心機手段？
左裳冷勾唇角，果然如此，前世她最初並未查出芳綃是受何人指使，直至後來發生那許多事兒，才讓她猜出了幕後之人。她眸色閃動，揮了揮手，“將她帶下去，好生照看。”
芳綃有些呆愣，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竟真的這樣放過她了。之前押住她的兩名婆子應了聲是，毫不客氣的揪起芳綃，直接將她拖了下去。
左裳環視院中眾人，不疾不徐的道：“今日之事，我不想在府裏聽到什麼閑言碎語，若有誰舌長嘴快，這大冬日的，我這院裏別的沒有，火炭卻是不缺，誰要是想試試這炭烤人舌的滋味，盡可四處嘴啐。”
“奴婢不敢！”眾人渾身一顫，慌忙跪下表明心跡。
左裳卻未再置言，隻睨了眼芳菲，其踏前一步，朗聲道：“今日起，越裳院中所有下人，坐臥行走皆需三人成行，互為監督，凡舉報犯口舌者，賞銀一兩。”
主仆二人一甜棗一大棒，頓時讓眾人既感心懼，又有些喜上眉梢，不覺警惕並審視起左右之人。
就在此時，院外傳來守門婆子高揚的請安聲：“四小姐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