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幸,左裳這世能遇到一個自己愛的男子,男子也愛她,兩人眼中隻有彼此,在愛情的滋潤下左裳說不定能再在自己的盔甲裏多一根軟肋,拿命護著。可這軟肋若不能專心地一心一意地對自己,左裳是寧願丟棄也不要的。
左裳前世心智未開,以為自己的丈夫就是自己的愛情,一顆真心熱血沸騰地捧出去,一顆破碎的心髒鮮血淋漓的收回。這也算在情場中狼狽地走了一遭。左裳今生對情這個字看得很重,自己的善心,同情心,甚至自己的童心,一顆少女心,早就碎裂一地,在前世就消磨盡了。
今生情路自己就斬斷了,不管不顧的隻呆在自己的世界裏,軟肋不輕易多一根,盔甲卻穿了一層又一層,層層疊疊下是一顆曾經破碎過粘粘補補細碎的心。雖脆弱,但澄澈透明半分不少,還是一顆如假包換的真心,隻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可有幸得到了。
左裳此刻,衣著單薄,身邊隻有幾個同樣衣著單薄,模樣稚嫩的丫鬟跟著,一陣冷風吹過,讓人覺得甚是淒涼。左裳現在覺得,自己胸腔裏一顆心,有些痛,揪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左裳裹緊衣衫,加快了腳步,頭上的步搖就劇烈的晃動起來,像左裳複雜的心情。
一樹桃花甚有眼裏界兒, 灑下幾片花瓣,及時轉移了左裳的注意力,不然左裳就一門心思紮進這低落的深坑。左裳知道,自己是個執念極深的人,一旦陷入,就真的難以脫身了,是個撞南牆撞到頭破血流都不放棄的主。不然,也不至於,怨念大到讓自己重生的地步。
墨雁走到身後,看著左裳的身影瘦消的一點,燈火闌珊間隱隱約約,讓人心疼。她跟著左裳已久了,這麼多年也幫著左裳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墨雁打心裏崇拜,尊敬自己的主人,雖然少女模樣,但心狠手辣是京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雖然手上沾了不少鮮血,但都是人若犯我,我必斬草除根的回擊罷了。左裳從來沒真真正正的,自己出手,去陷害,去追殺哪個人,不,應該是沒陷害過左裳的人。左裳很明顯的和其他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不一樣。墨雁很是慶幸,自己遇到的是左裳,並且,左裳也相信她。
墨雁是殺手,是打孩時就被逼著拿著匕首和同齡人一刀一劍,在駭人的鮮血中沐浴,在屍體堆裏滾出來的。墨雁生來是殺手,雖然一個人不可能生來是什麼的,但墨雁現在,除了殺人什麼都會不會,所以認為自己是真正的天生的殺手。
墨雁頭腦簡單,小姐既然對自己有恩,自己也對著四海八荒諸神發過誓,要效忠小姐的。所以認為左裳便是自己天生的小姐。小姐是絕對正確的,小姐的指令是真理,墨雁心實,也是個死腦筋,這點也差點釀成當年的大錯。
一行人,遠離身邊的熱鬧,向著王府的方向走去。左裳現在走著就是當年自己鳳冠霞帔,十六抬大轎抬進去時所走的那條路。還是一樣地紅火熱鬧的裝扮,十裏紅妝,連樹上都掛著甚喜慶的燈籠,樹枝上是府內巧手的丫鬟剪的花紙,上麵惟妙惟肖兩個小人,或一對鴛鴦,做交頸戲水狀。
左裳清楚記得,當年芳菲看見這巧手的剪紙,還拿到屋中給自己看,一直巧嘴說這畫的兩個小人是照著左裳和舒安庭的模樣剪裁的。現在看來,還是同樣的小人,卻一點看不出自己的影子了。
左裳低頭走過這排鮮豔熱鬧的樹,怕自己瞧見又胡思亂想一氣,實在是傷心費神。因左裳是一人走在前麵,左裳又一直低頭走著,一個不注意,卻被前來的人撞了個踉蹌。左裳微微受驚,抬眼望去,來人卻是白須霜發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