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月夕,是一個孤兒。
在孤兒院待了整整十六年,直至去年三月份有人收養了我。他們是這座城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富商。多年來沒有一個女兒,隻有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兒子,何言。
在那所高中,女生們拉幫結派。男生們打架逃課,無惡不作。何言便是他們的老大。明明是一個這麼個文靜的名字,性格卻截然不同。
女生們都喚他狼君,表麵上總說厭惡他的高傲,其實心裏指不定有多喜歡。
不過,何言的確長得很招人喜歡。何言,其實我很久以前就見過他。那時養父母就決定收養我,隻是他們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來照料我。等我有自理能力時再接我回他們的家。
小時候的何言是個典型的乖乖男,他很聽父母的話,也常常來看我。
他是真的把我當個親人。
隻是有一段時間,他沒有來。於是接著一天又一天,再也沒有出現。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在來孤兒院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重度腦震蕩加顱內大出血。
他失憶了。
手術後,他變了。“小言,月夕雖比你大些。可你是男孩子,一定要好好照顧月夕。”何媽媽叮囑著何言。
角落裏玩著手機的少年微不可聞地“啍”了一聲。
我輕撇了他一眼,可這僅僅一眼,我就認定,他不再是當年的何言了。是夜。
月光十分耀眼,射進了窗,撒落在書桌上。我坐躺在床邊,看著這華麗的房間。不禁疑惑,孤兒院裏比我優秀的女孩多的是,他們為何會選擇我?
突然,門“啪”地一聲被踢開。何言冷著臉走進來,扯住我的衣領,一字一頓下達命令:“你最好給我識相點,趁我還沒有發怒,給我滾!”
我靜靜的看著他,他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呢。記得我曾經問過他的主治醫生,他會不會突然記起我。
然而麵臨我的回答卻是:“那是永久性失憶。”
見我不答話,他就更加用力扯緊我的衣領,我的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
我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小言弟弟,你變了真多呢。”
——小言弟弟。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湧動,有什麼他忘了。但那就像是一個無底洞,隻能越陷越深,卻走不到盡頭。
何言鬆開了我,怔怔的離開了。
如果沒有那扇門被踢的痕跡,大概不會有人知道曾有人來過吧。
那一刻,我的臉上浮現一抹悲涼的笑容。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和女生去上學,坐在車內他十分不老實。時而翻著女生給他的情書,念叨著她們的名字。時而念著那些挑戰他權威,卻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名單。
“白念轍那個打不死的,再敢到背後講我的閑話。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他。”
前麵的司機小心翼翼地說:“少爺,白少爺家公司與您家公司正處於合作狀態,您這樣恐怕……”
何言打斷他:“白家公司?很厲害嗎?”他看了我眼,一臉厭惡道,“至於你,遲早會被我趕出這個家!”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窗外:好啊,我等著。
等等,白念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我突然想起來,曾經有個叫小轍的男孩,也在孤兒院。他就睡在我隔壁,我們常常一起玩。可後來,他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就離開了。
他的真實姓名,就叫白念轍。上樓梯時,我看見有人扶著拐杖一步步艱難得上著樓梯。
心一軟,亳無征兆的,我上前扶住他:“我幫你。”
他抬起頭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的長相絲毫不遜色於何言,隻是左眼旁有一塊顯眼的淤青。
“小……小夕。”他驚異地看著我。
我的記憶突然間複蘇了,他是白念轍。
小時候的他,總是髒兮兮的,大家都不喜歡跟他一起玩。隻是因為有一次我給了他一根棒棒糖,自此以後便一直跟著我。我實在無法將曾經那個髒兮兮的小孩和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大男孩拚湊在一起。
大家,都變了啊。
不過,我們如今再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他怎會一眼便認出是我?
後來白念轍笑著對我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我可以忘記所有人,唯獨不會忘記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