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宮
一個白袍青年公子邁開急快的步子走進﹐提著藥箱的藥僮緊隨其後。內侍官李淮當即引路﹐掀起了珠簾﹐讓他通暢無阻地進入皇上寢室。
龍床上﹐卓沁棠平臥著﹐他的手緊扯身側鑲上金絲的錦緞薄被﹐露出痛苦的表情。盡管腹部傳來一波又一波的刺痛﹐他還是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呻吟。
「南宮大人﹐快請。」李淮看著主子痛苦冒汗的表情﹐心底自是焦急。
「臣叩見皇上。」南宮櫂先是朝床上的他躬身﹐看到他的情況之後不禁擰眉。
「……櫂。」卓沁棠唇瓣微啟﹐虛弱的開口喚著摯友的名字﹐因為對方的擰眉而更是擔心。
下腹一直傳來揪痛﹐他有股不祥的預感﹐隻怕腹中的孩兒……
「皇上請寬心﹐臣這就為您診治。」南宮櫂示意藥僮拿過藥箱﹐打開之後就拿過一瓶雕花雲瓶。「來﹐皇上﹐這是『安神丹』﹐可以安胎定神。」
李淮連忙拿過水﹐在南宮櫂的幫忙攙扶之下﹐輕輕扶起卓沁棠。
卓沁棠仰起上半身﹐一股更加劇烈的痛楚湧上﹐他倒抽一口氣再也支撐不起身子﹐好在南宮櫂伸出一臂扶穩了他﹐他才咬牙耐住疼痛和水吞下丹藥。
李淮扶著他重新臥倒﹐南宮櫂已經替他掀開覆蓋身子的錦被﹐褪下龍袍隻穿上金黃色絲衣褲的他﹐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
「小三﹐你退下。」知道他怕生的南宮櫂吩咐著﹐藥僮連忙稱是退下﹐他瞄了一眼李淮。「待會兒有勞李公公相助下官一臂之力。」
李淮連忙稱是﹐他朝咬牙忍痛的卓沁棠頜首。「臣冒犯了。」
卓沁棠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頜首。南宮櫂為他掀起上衣﹐褪下了長褲﹐高聳的腹部頓時出現在眼前﹐隻見腹部上有隱隱的微紅痕跡﹐似乎是布條勒緊所留下的痕跡。
他再次擰眉﹐那股帶著責備的威勢讓卓沁棠有些心虛﹐不得已隻好閉上眼睛。然後感覺著一隻大手輕捂上自己的肚皮﹐他微微顫抖了一下。
「皇上﹐臣為你塗抹一些去傷的藥膏﹐另外會為皇上針灸安胎。」南宮櫂沒有責備的意思﹐隻是輕歎看著微訝睜眼的他。「臣早已告訴過皇上﹐束腹帶不可纏得太緊﹐這會影響胎兒的成長。」
「我的孩兒……有事嗎?」卓沁棠焦急之下拉過了他的手。
著手處一片冰涼濕潤﹐南宮櫂看著焦急虛弱的他﹐縱有再多的罵人話語也梗塞在喉間了。他輕拍著好友的手背。「放心吧。隻要針灸安胎﹐就不會有危險。」
「嗯。」卓沁棠扯了扯唇角﹐這才安心。「就這麽辦。我相信櫂。」
南宮櫂凝睇他溫柔的麵容﹐曾經光澤動人的麵容此刻變得憔悴蒼白﹐那個可以給他幸福的人已經遠去﹐每每想到這裏﹐南宮櫂就忍不住暗自生氣。
如果當初娶他的人是他南宮櫂﹐卓沁棠就不必受這些苦。
「南宮大人?」李淮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擔懮。南宮櫂被對方喚醒﹐也提醒了他和卓沁棠今時今日的身份和距離﹐他斂回心神﹐從藥箱拿出一個小鐵盒。
扭開之後﹐他手指抹了一些淡綠色的藥膏﹐輕輕為卓沁棠抹上。
一股沁涼的感覺湧上﹐似乎稍稍減輕了卓沁棠的痛楚。他擰緊的月眉微鬆﹐輕輕喘著氣。
「李公公﹐勞煩你將皇上扶坐起來。」南宮櫂下著命令。
卓沁棠一想到仰起身子的痛楚﹐先是擰眉﹐但他很快配合著李淮﹐吃力地撐起﹐後腰塞過來的軟枕撐起了他﹐他滿頭大汗之下總算坐起身來。
高聳的肚子頂住他的胸口﹐撐得他呼吸有些急促。本是掀起的內衫褪至胸口﹐卓沁棠的耳根子有些發紅。
盡管他知道眼前的是禦醫﹐他還是忍不住害羞。南宮櫂睨他一眼﹐又挑眉了。「喂﹐你別用那種眼神瞧著我好嗎?」
「我﹑我沒有。」卓沁棠忙不迭否認﹐眼神變得閃縮。
「還說沒有?活像我是……」這瞬間﹐南宮櫂似乎想起了從前的時光﹐不禁打住了話尾。
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實習禦醫﹐卓沁棠是一個實習祭司﹐兩人因為職務的關係經常會碰麵﹐和年紀相仿的景帝鬧著玩﹐用著『你』和『我』的稱呼﹐而非現在拘謹的『皇上』和『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