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沁棠走向禦書房的東麵﹐那裏是書櫃成列的地方。站在書櫃前﹐他輕輕轉動擱放在書櫃上的花瓶﹐一側的牆壁已經自動往後移開﹐露出了一個缺口。
扶蒼倏然瞠目﹐凝望那個熟悉的缺口。
沁棠竟然發現了禦書房的密室！他驚怒起來﹐可是他很快沉住氣。
現在的皇上是卓沁棠﹐禦書房的密室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隨我來。」卓沁棠逕自走進去﹐他隨後而入﹐對方已經在壁上一按﹐入口緊緊關上﹐與此同時裏麵也亮了起來。
前麵是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階﹐下麵藏了許多寶貴古老的書籍。對於扶蒼來說﹐這裏的一切他最清楚不過。隻是他每次來此的時候都會自備燭火﹐何以此刻裏麵竟然會一片通明？
很快的﹐他的疑惑得到解答。牆壁上有著幾個複雜的圖騰﹐應該是祭司們用來凝聚光線的圖紋﹐曾經是大祭司的卓沁棠當然也會這門中級的法術。
「下麵是景氏皇族祖先留下來的密室。裏麵蘊藏了無數古老的淵博知識。」
卓沁棠說著﹐表情變得凝重。這個地方向來唯有景氏一族才可以進入﹐嚴格的來說﹐隻有身為帝君的景氏子嗣才可以進入。
今天﹐他帶著外人扶蒼來到這個地方﹐已經破壞了景氏皇族的規矩。
他掩不住心頭的愧疚﹐雙手合十默念了幾句。扶蒼狐疑地看著他﹐不禁思潮起伏。
卓沁棠把他帶來密室這裏有何用意？
「走吧。我們下去。」他正自沉吟﹐卓沁棠已一手按著牆壁﹐小心翼翼地步下石階。
這裏的石階建得較為筆直﹐石階之間的距離也較大﹐卓沁棠扶著牆壁踏下一步﹐另一隻腳也隨著踏在同一塊梯級上﹐並沒有連續跨步下樓。他挺著將近五個月的笨重身子﹐爬著這種石階對他而言是一件苦差事。
可是﹐他並沒有叫扶蒼相扶。他隻是一步一停的﹐緩緩拾階而下。
這幾天來﹐他都是一個人在密室裏上下進出﹐隻為了查出慕承夕帶回來的那句話。
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武葵生異變。
「皇上﹐既然這裏是景氏皇族的密室﹐我似乎不便進來。」在他身側﹐伴著他的步伐刻意放緩腳步的扶蒼開口打斷他的沉思。
扶蒼淡淡問著﹐想要試探他帶自己過來的用意。
「我們此番前來是為了景氏一族﹐也是為了天下蒼生。我想……景氏一族的祖先們應該不會怪罪下來才是。」卓沁棠輕喘一下﹐連番的抬腿跨出累得他額頭沁出薄汗。
再說﹐每跨出一步﹐他沉重的身子就是一墜﹐下腹傳來的不適不在話下﹐就連他的後腰也酸痛得幾欲折斷。
這幾天來﹐他睡不好﹑吃不安﹐體力大不如前﹐才走沒幾步就喘息了。可是他並不作聲﹐還極力壓抑自己的喘息。
「為景氏一族？還為天下蒼生？」扶蒼有些失笑。他的解說聽起來像是荒唐的借口。
離譜又滑稽的借口。
「國師可曾聽過『武葵生異變』這句話？」對方接著開口。
「沒有。」扶蒼搖頭﹐一臉困惑。
卓沁棠垂下肩膀﹐原本以為知識淵博的國師多少會有些頭緒﹐哪知道這句話對方還是沒聽過。
熾風那兒也是沒頭緒。他思索了許久﹐決定來禦書房的密室找尋答案。
這裏所藏的書籍包羅萬象﹐他無意間發現這個地方之時﹐曾經翻閱過好幾本書。書中奧妙的文字意思﹐他隻隱約懂得一二。
如果要從這裏找出頭緒﹐他必須請一個擁有更深厚知識的人。而且對方也必須是可以信任的人。
這麽一來﹐他想到了扶蒼。雖然扶蒼和他之間有著芥蒂﹐也有著尷尬﹐可是事態嚴重﹐他必須放下之前的不快和對方合作。
「這和上次的蒼穹襲擊有關。」要充份合作就必須拿出全盤的信任。卓沁棠決定告訴扶蒼這件事的實情。
扶蒼挑眉。『武葵生異變』如何與上次的邪靈襲擊扯上關係？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他偏首凝睇對方。
對方卻沒再說話﹐停下了腳步﹐靠著牆壁輕輕吸氣﹐臉色變得蒼白難看。
卓沁棠的手扶著腰﹐輕輕捶打一下﹐蹙起眉頭似在強忍不適﹐另一隻手穩穩按住牆壁﹐撐起自己顫巍巍的身子。
汗水沁出﹐他的發絲黏在額前﹐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他的眼神寫著堅忍。
他沒有開口要扶蒼相扶﹐隻是努力吸氣﹐調勻自己的呼吸﹐一手推揉著僵直酸痛的腰枝。
扶蒼冷眼看著。明明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卻硬要偽裝的卓沁棠……讓他看得莫名有氣。
等到對方終於可以邁開步子的時候﹐恐怕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吧？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誇張﹐但他沒心情繼續等待。
「走。」他湊上前﹐一手環過卓沁棠的腰腹﹐另一隻手自然地握過對方的手﹐扶著對方就這樣踏上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