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沁棠放棄了掙紮。
但是這一切不足以讓仇恨蒙蔽雙眼的扶蒼停下。不﹐此刻的他已經不是扶蒼了﹐他是景定曦。
親手奪回一切﹑親手了斷仇恨的景帝——景定曦。
「這一次﹐朕不再手軟。」他低喃﹐卓沁棠卻聽不見了。
手中傳來格格作響的聲音﹐隻要再催緊力道﹐卓沁棠的頸骨將會被他親手擰斷。無比歡暢的感覺傳來﹐更是點燃了他的仇恨之心﹐隻是毫無預警地﹐他的眼角竟然開始發酸。
緊接著﹐某些溫熱滾燙的液體緩緩淌落。
「死吧——」他大吼一聲﹐卓沁棠的身軀竟然被他單手提起。
死了。終於要離開。
卓沁棠嘴角竟然詭異地勾起﹐仿佛這是一件愉快到極點的事情。但是下一秒﹐一記當頭棒喝將他遊走的心神拉了回來。
「卓沁棠！難道你忍心讓他背負錯手殺死你的罪名？忍受一輩子的良心譴責嗎？」
天曲的聲音轟入卓沁棠耳內﹐震醒了意識逐漸散渙的卓沁棠。
「你睜開眼睛看他﹐看他臉上掛著什麽表情！」天曲再一喝﹐卓沁棠終於忍不住撐開眼皮﹐剛好迎上了扶蒼的傷殘臉。
那雙寫滿仇恨的雙眸微微眯起﹐卻早已失去仇恨的熾火﹐有的是濃霧水氣。扶蒼的臉頰濕了﹐從他眼角無聲滑落的淚水﹐滑過布滿傷痕的臉頰。
扶蒼的嘴角勾起﹐仿佛在暢快歡笑。可是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在承受一副身不由己的痛楚。
他笑了﹐也同時哭了。卓沁棠看得無比清楚。
扶蒼的力道未減﹐但是他哭得厲害。
天曲的話在卓沁棠薄弱的意識裏再次響起。他倏然明白過來﹐他想要成全扶蒼複仇之心的同時也給自己一個解脫。但是他忘記了﹐他死了之後﹑扶蒼清醒之後﹐對方將麵對什麽困境。
對方可能會被貫上弑君之罪﹐被處死﹔對方也可能會背負一輩子的良心譴責﹐因為現在的他把自己錯認為仇人。
他可以一圓自己的心願﹐可是扶蒼呢？
這一切隻會讓扶蒼更加痛苦！他怎麽可以自私地讓扶蒼承受這一切？
他必須阻止扶蒼﹐也阻止茹氿。
散渙的眼神凝聚﹐化為沉穩﹐也轉為銀灰色。卓沁棠揚起掌心﹐掌心中的蓮花印記赤紅如血﹐淡無血色的薄唇微啟﹐喚出一個字。
「封。」
一股不算太猛烈的力道湧現﹐僅僅足以將扶蒼的身軀往後推開﹐讓卓沁棠可以呼吸新鮮空氣。扶蒼往後跌撞﹐卓沁棠跪跌在地﹐一手撐按在地﹐一手捂緊發燙的喉頭﹐貪婪急促地大口吸氣。
「咳……咳……」卓沁棠痛苦得眼淚也幾乎掉落﹐睨了一眼摔跌在地的扶蒼﹐對方已經掙紮爬起又朝他走來。
來不及閃避﹐卓沁棠再次揚手﹐低喝一聲封字﹐對方再次被這股力量甩向後﹐這一次是重重跌坐在地。
可是﹐痛意不足以讓扶蒼止步。此刻的他也許早已停不了﹐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麽了﹐隻想著要完成之前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