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就來吧,抱著個孩子,還帶著這麼多的東西,麻煩不麻煩呀。”她嘀咕著,還是把東西一樣一樣地收起來,收著的還有對母親盛情的無以回報。
“也不麻煩,你哥哥把我和朵兒送到車上才走的,我帶朵兒來,也是想讓你看看孩子,你也有小半年沒有見過朵兒了吧。”母親在燈下絮絮叨叨地說。
她把目光轉向熟睡中的朵兒,心底滿是憐愛,那樣一個可人兒,小小的樣子,像是一個讓人愛不釋手的洋娃娃。
離開蘇州之前,顧恩笑回過一趟老家,那時候朵兒才一歲多一點,她第一次看見朵兒,臉色馬上就變了,轉過身奔到廚房裏質問母親:“媽,你騙我,你說我的孩子沒有了,朵兒她明明就是我的孩子……”
母親手中的茶碗落地,熱氣蒸騰起來,像回憶彌漫開來。
她懷孕了,是到了蘇州以後才發現的。
剛到蘇州的那一個月裏,她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過的,陌生的環境,壓抑的心境,都讓她像患了重感冒一樣的頭暈目眩,惡心嘔吐,她強忍著,一直以為是心情的原因,後來實在堅持不住了,就聽了同事的勸到醫院去檢查,檢查結果一出來,她整個人都傻掉了,醫生說她這是妊娠反應,已經兩個月了。
那天她在蘇州的街頭失魂落魄的走,不知道該怎麼辦,是拿掉孩子還是留下,都讓她為難,她在痛定思痛之後,決定拿著她剛發下來的一個月的工資回去找向瑞東,她想知道他的態度,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
回來之後發現向瑞東搬家了,也不能算是搬家,他隻是回歸到了那個屬於他和葉梓曼的愛巢,她沒有給他電話,而是在東哲集團的樓下徘徊,還在想著要不要進去見他,他出來了,她想躲,可後來就發現他的視線根本就看不到她,而是一直落在他身邊美麗大方的葉梓曼身上。
她開始自慚形穢,葉梓曼像個女神,而她,因為身體和心靈上的磨折,令她全身上下看上去都灰突突,像一隻不起眼的灰老鼠,但轉念又一想,不管她是怎麼樣的,她也要為她肚子裏的孩子爭取一個父親,孩子是無辜的。
她有了鬥誌,打了輛車跟在了向瑞東和葉梓曼的車後麵,他們進了一家西餐廳,恰好落座在玻璃窗前,她看著他們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心頭很難受,可是忍著,一直等到吃過飯再追至他們的愛巢,他們兩個進去了,她站在別墅外麵久久不能下定決心,別墅裏的燈亮起,又熄滅,她心頭的希望也隨之熄滅。
天快亮的時候,她想通了,為什麼一定要為孩子找一個父親,她一個人一樣可以讓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成長,她一咬牙,轉身離開了。
出小區的時候,碰到一人,是向瑞哲,他在這個小區裏也有物業單位,那天在外麵和朋友玩通宵,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顧恩笑,她出去,他下車進來。
他大概以為她是對他哥哥念念不忘才來了,就安慰了她幾句,他那日是喝多了酒的,直到她攔了輛車要走,他才奔過去要她的聯係方式,她猶豫一下,給了。
沒想到他會到蘇州去看她,那時候她已經懷孕七個月了,腰身非常的明顯,在辦公室裏隻能做一些清閑的工作,好在公司的老板和同事都對她很好,並沒有因為她是單身媽媽而嫌棄她,反而對她照顧有加的。
向瑞哲是突然走進辦公室的,她躲無可躲,隻好麵對。
在樓下的咖啡廳裏,他張口就問她:“告訴我實話,孩子是不是我哥的?”
她否認了,如今再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另外她也不想用孩子去博取同情,他卻一再地追問:“是的話就告訴我,你不會是想一個人來撫養這個孩子吧?”
她說:“我是打算一個人來養他,是不是的,這並不重要。”
向瑞哲難以置信,一個勁地搖頭說:“你太天真了,你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養一個孩子有多難。”
他沒有多說別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催命似地催著他走,他走了。
那段時間正是向瑞哲事業上的重要時期,他有很多的工作和應酬還有宣傳要做,原想等晚點再來解決孩子的事情,然而等他再次來到蘇州的時候,孩子卻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