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咬了咬下唇,猶豫了會兒,說:“嫣兒是東兒的表姐,夫人是東兒的……娘親,嫣兒自是要尊重夫人的。”
珍珠神情微變,輕輕一笑,“郡主對民婦以禮相待,已是足夠了尊重。”
“夫人聰慧睿智,想來已猜到嫣兒的意思,”柳嫣說著,羞羞怯怯的看了珍珠一眼,“嫣兒與東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嫣兒的娘親和太後,都想親上加親,結為連理,然皇帝舅舅有所顧慮,故嫣兒想,東兒是夫人之子,婚姻之事,還是要稟求於夫人才好。”
珍珠暗暗長歎了口氣,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
“兒女婚姻,應是父母之說,郡主乃閨門女,怎麼親自來討婚約?”
柳嫣被珍珠略帶嘲諷的問話說的臉龐緋紅,心裏暗暗生怒,卻不敢發作,隻得敷衍道:“是……本來是母親要來請求夫人您的,但是近日母親身體不好,嫣兒不想她再受風寒,就不顧羞醜親自來尋夫人,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珍珠並不是為了嘲弄她,隻是本能的一個緩推之詞,見她繞了過去,也不追究,想了想,說:“不瞞郡主說,東兒雖是我親生的兒子,但他貴為太子,婚姻之事應是有皇帝做主。”
柳嫣皺眉,這是在踢皮球嗎?
珍珠也並不是真的在踢皮球,事實上,她是在為韓玉留麵子,不然,都知道韓玉懼內,帝王的威嚴何在?而她也不適宜在小姑娘麵前耍什麼威風,顯得她沒風度。
“嫣兒自然知道皇帝舅舅為大,太子的婚事由皇帝舅舅和太後做主,但是,嫣兒以為,夫人受東兒太子敬愛,得皇帝舅舅尊重,也是有舉足輕重的身份,嫣兒不敢輕看夫人,就算皇帝舅舅允了嫣兒婚約,若是夫人不喜歡嫣兒,嫣兒也心中羞愧。”
珍珠微微詫異,小姑娘這番話信息量頗大呀。先是順著她的話給了韓玉大麵子,又有意無意的搬出太後,誰都知道太後可是向著她的,女兒是貼心小棉襖嘛。接著又適宜的拍她的馬屁,擺低自己的姿態,儼然一個知書達理孝順溫善的好兒媳婦兒。
小小年紀,與人相處都要這般費腦筋,真是讓人憐憫。
“這麼說來,皇上並未應允郡主於婚約了。”珍珠歎了口氣,笑了笑,說,“既然如此,郡主應該也知道,君無戲言,皇上已經決定的事,民婦也無說話的餘地。”
柳嫣臉色白了白,沒想到這白夫人將責任推的這麼幹淨,一句君無戲言,讓她一時不知道接什麼話好。
“我……我聽母親說,皇帝舅舅……也沒有直說不同意,隻是說……說太子年紀尚輕,未考慮過婚事。”仔細斟酌著,先話問題緩上一緩再說。
“皇上所言極是。”珍珠笑了笑。
“夫人,嫣兒自幼熟讀四書五經,精通於琴棋書畫,若入得宮中,一定能輔佐太子表弟。”
珍珠淺笑,這是自薦的節奏?但是,不好意思。
“郡主確實賢德淑惠,是個難得的好女子。但是民婦沒有什麼宏大的才學,兒子的婚事且不說不由民婦說了算,就算是,民婦也隻是以讓兒子娶自己喜愛的姑娘為準,絕不給兒媳婦定什麼規規框框。畢竟東兒娶的是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一個禮教下的完美模本。”
柳嫣急了,“可是,東兒是太子,他娶的妃是太子妃,將來要做皇後的,是必須要受條件規劃的。”
“世間符合好女子的人何其多,東兒不怕從中挑一個自己喜歡的。我東兒是性情中人,想來皇上也不想過於約束於他。嫣郡主何需著急,東兒若與郡主有緣,長大後他自會選有緣人。”
“可是……可是我已經十五歲了,等東兒長大後,嫣兒已經……”等不了了啊!
珍珠笑的一臉事不關己,“所以……就是不適宜了……”
柳嫣臉色頓灰。
珍珠眼皮也不抬的起身,臉上仍掛著笑意,“郡主若無其它事,民婦還要回店內幫忙,就不奉陪了,告辭。”說完,頭不回的轉身,不急不緩的走向門外。
“哎……夫人……”柳嫣著急無奈的喚了一聲,卻見她仍是頭不回的掀簾子出去,這般傲慢無禮……
“咣當!”一把揮落桌上的茶杯,柳嫣的碎牙咬緊,想不到這個女人,這麼厲害,說話不著痕跡,密不透風,將她頂的啞口無言。居然反諷她隻是完美模子,不是東兒喜歡的姑娘!憑她是什麼出身,竟然還瞧不上她柳嫣?
哼,她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