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痛快,掀起轎簾看看離劉府還有多遠。話說她跟劉婉儀,算不上什麼手帕之交,甚至連相熟也談不上。但是父親與劉尚書同朝為官,有些必要的應酬聚會什麼的,她和劉婉儀,也零零散散的見過幾麵,和其他姑娘小姐們一起閑聊過幾句,所以她們之間,算是“認識”的一般關係。

所以按說吧,這婚宴最多是父親過去送個禮品,而她是排不上親自去慶賀,可是如今,她打的就是這慶賀的由頭。

所以到了劉府之上,守門的聽說是柳府的嫣郡主親自來慶賀,也有些意外,但又以為是代柳大人前來,就很熱情的請她入了府。

屋內正在為新婚喜盈盈的做準備的劉婉儀,聽到柳小姐來訪,先是低頭想了想到底是哪個,當想到是七公主的女兒,頓時覺得混身不舒服,她們之間沒多少交情,她又不是嫁的皇親國戚,怎麼柳小姐會來跟她慶賀?

但是人家柳家是皇親國戚,她還不得不笑臉相迎。

讓下人將柳嫣迎到閨房,她也出門迎接,“婉儀見過柳嫣郡主!”

柳嫣露出閨蜜間才有的歡喜笑容,親熱的一把握住劉婉儀的手,“婉儀呀,不要客氣,我是來賀喜的。”

劉婉儀有點別扭的將手抽出來,卻也得敷衍著應:“多謝柳嫣郡主,請郡主坐上座。”

“咱們姐們呀,就不必什麼上座不上座的了,來來,一起坐。”過分的熱情像是在自己家一般。

劉婉儀心裏怪怪的,一邊給柳嫣倒茶,一邊猜測著她來的用意,“郡主請喝茶。”

柳嫣飲了杯茶,望著劉婉儀歎了口氣,“數日不見,婉儀更加清新秀麗了,這次皇帝舅舅下旨賜婚,將你嫁於當朝狀元郎白曲琮,可真是一樁好姻緣啊。”

劉婉儀聽著她這話裏的音兒,心裏越發的發毛,她的婚事本來就讓她不安,又來個半生不熟的郡主來賀喜,然說是來賀喜,連個賀喜的禮物卻不見,怎麼著都讓人覺得有問題。但柳嫣的話她也不好接,就說了個:“皇恩浩蕩。”

“婉儀可見過狀元郎?”柳嫣突然湊近輕聲問。

劉婉儀聞言麵龐一紅,輕輕點頭,“見過一兩回。”

柳嫣心裏冷了冷,又笑道:“我也有幸見過狀元郎,才知那狀元郎不僅才學過人,而且麵容英俊,婉儀,你真是有幸啊。”

劉婉儀訕笑了笑,不語。

“原本啊,做為閨中姐妹,我該好生祝賀你的,但是吧……”柳嫣說著說著話鋒一轉,在劉婉儀詫異的目光中,悠悠地道:“有些事兒,知道了,藏在心裏,若是不對你說的話,真是過意不去呢。”

劉婉儀至此心提了起來,看來這就是柳嫣來的目的了,頓時她心生厭惡,她與柳嫣非親非友,不甚有交情,何需聽她在這兒說道些什麼,換成別府的姑娘,她一個尚書府小姐,直接可以出言送客了,但是,對這柳嫣還不得不敷衍著。

“郡主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到底也有些好奇,看她能說出個什麼蛾子出來。

“婉儀呀……”柳嫣做為難的表情,朝四下去看了看,劉婉儀隻得讓幾個丫頭退下,柳嫣這才裝模作樣的長歎了口氣,極不情願麵帶憐憫地望著她道:“婉儀的父親為一品高官,可謂是金枝玉葉,嬌生慣養,這嫁到哪家,也該是金玉一樣尊著。白曲琮雖是狀元郎,也不過是個小官,婉儀嫁給他,可算是下嫁。”

劉婉儀一聽這話就不高興,她嫁什麼人,隻要她喜歡,還輪得到她柳嫣來管了?“郡主不必為婉儀可惜,婉儀嫁夫不圖大富大貴,隻要夫妻和睦,夫君勤奮,已是滿足。”

柳嫣臉色變了變,心裏冷哼了聲,道:“夫妻和睦,對一個有外心的夫君來說,有點難啊。”

劉婉儀敏感的抬起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嫣笑了笑,“婉儀長居閨中,自然不知道。我也是湊巧,前幾日隨母親出去買胭脂,無意中啊,看了一場好戲。”

劉婉儀覺得心口都在抖,但是她強作鎮定,道:“興許郡主看錯了。”

“錯不了,因為我不僅認得狀元公,還認得另外一個女人,所以這事,是板上訂釘。”柳嫣不給她任何僥幸的機會。

劉婉儀心頭轟的一聲,好像一直擔心的事,終於被揭開了,心裏重重的痛過後,她努力的咬了咬牙,為了麵子,裝作不在意地說:“男子有侍妾已屬正常,隻要我們成親後,夫妻同心,無傷大雅。”

“願望是好的,可惜並沒有這麼樂觀。”柳嫣不遺餘力的打擊她,“跟婉儀直說了吧,白曲琮的心上人,是她的家嫂白夫人,名叫白珍珠,而且那白珍珠比他年長近二十歲,真是不知道狀元郎心裏是作何想……”

劉婉儀的手指一緊,麵色唰的全白,不可思議地盯住柳嫣,拍案驚起:“柳嫣!我敬你為郡主,以禮相待,但你卻來我府上抵毀我未來夫君,是何道理?!”

柳嫣也傲慢站起,不急不躁地道:“劉小姐先不必惱,你若不信我的話,可親自去問狀元公,他娶你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你不過是那個女人的代替品。”

“我是不會信你的挑撥的,這等奇事聞所未聞,狀元郎怎麼可能會心係一個比自己年長二十歲的婦人?!”劉婉儀雖心裏惶恐,但也覺得這不可能,於是據理反駁,義正詞嚴,“我知道狀元公的家鄉荒遠偏僻,他與哥嫂一起入城,受哥嫂善待,有眷戀親情所在,絕不會像你說的那般。”

“嗬嗬,我是不想你蒙在鼓裏,才來好心提醒你,你卻不識好歹,也罷,以後,你自會知道的。”柳嫣事兒說完,也不再久坐,轉身就朝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頭道:“我可以幫你出個主意,讓你一辯真假。洞房花燭夜,酒後出真言,劉小姐可趁機一探虛實,若是真如我所說,劉小姐可盡可找我,我會幫助你的。”

“你幫我什麼?”劉婉儀顫聲問。

“難道你不恨嗎?很巧,你我恨的人,是同一人。”柳嫣嫣然一笑,扭著腰肢婀娜多姿的走了。

劉婉儀呆滯片刻,身子一軟,直直的坐到了椅子上,久久,恍如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