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柔情(2 / 2)

那時的她不過十五歲左右的年紀,一個人流浪在街頭,大雪紛飛的夜晚,她蜷縮在破廟裏,沒有棉衣,沒有食物,整個人都快要凍僵了。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被凍死在那個破廟裏的時候她遇到了楚璃瀟。

當時的楚璃瀟還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給不了她太好的生活,卻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

南昭的皇宮那麼多人,能夠相依為命的卻隻有他們倆個。

那時的她便決定要替璃瀟奪取皇位,讓他不再受人白眼。

可是奪位之路並不是那麼容易走的,他們手中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得靠自己去創造,為了方便行事,她再沒有穿過女裝,一直以男人的姿態陪伴在他左右。

那段日子裏,每當他們身心疲憊時璃瀟便會把她摟在懷中,一遍一遍的替她梳發,反複的念叨:“鳳兒,若是有朝一日我登上皇位一定封你為後,你將會是我唯一的女人。”

她在他的懷中笑的灑脫,卻沒有一副女兒家該有的姿態,她說:“可是璃瀟,我一點也不像個女人,女人會的東西我都不會,便是連女人的發髻都不會梳,女人的衣服也不會穿,這樣的我你還敢要嗎?”

楚璃瀟聽後卻是笑的更加的歡樂,輕撫著她的青絲,寵溺的笑道:“你不會梳發我便替你梳發,你不會穿衣我便替你穿衣,你不會的都有我來做,鳳兒隻要會生孩子便好。”

經過漫長的五年,他們終於成功了,先皇臨終前立下遺詔,改立璃瀟為太子繼承皇位,楚璃瀟順利登上皇位,而她卻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相處。

他是南昭的皇,她是他的臣下,是南昭的戰神,肩負著守護南昭的重責,肩負著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天下。

五年的相守,五年的相惜,卻敵不過三年的皇權,她終於是死在他的劍下。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耳畔依舊是那溫聲細語。

鳳無塵回過神來,印入眼簾的便是那張蠱惑人心的笑臉。

“容墨軒,你有沒有真心對一個人好過?有沒有真心的為一個人連命都可以不要?”鳳無塵問的急切,似乎想要借此填補心中的那抹空虛,抹去那種悲涼。

容墨軒被鳳無塵問的一愣。

真心這個東西太過於廉價,隨時都可以被人踐踏的一文不值,而且那東西太過脆弱,隻要輕輕的一碰便可以將它傷的粉碎,所以他不敢,也不想要這個東西。

在他看來,真心這個東西從來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間。

“權勢真的可以讓人變得陌生嗎?皇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即便是對曾經最親密無間的人也可以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嗎?”

鳳無塵閉上眼睛,那一幕一幕太過殘忍,每每想起,心就好像被人生生的撕得粉粹,便是那一劍穿心的痛也不及。

固定好最後一根發簪,容墨軒收回手,怔怔的望著車外出神,盡管被車簾擋住了視線什麼都看不到。

良久,收回了視線,他的聲音低沉,好像是在回答鳳無塵,更多的卻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不知道。”容墨軒道,“或許吧。”

“如果是你呢?你會為了皇位對一個曾經與你並肩作戰五年,生死相隨五年的人痛下殺手嗎?”

容墨軒轉過頭看著她,鳳無塵抬頭迎上他的雙眸,他的眼神深邃,好似一潭幽泉,漆黑的一片看不真切,卻又好似隱藏著許多的東西,看不透,猜不著。

對著鳳無塵,容墨軒淡淡的開口,“那些假設性的問題我不會回答,至於並肩作戰、生死相隨,我從未奢望過會有這麼一個人。”

“如果有呢?”

“我不相信如果。”

一聲叱喝聲,馬車停了下來,容墨軒很自然的替鳳無塵整理著衣衫。

“已經到了宮外了,待我換件外衫便去見父皇。”

容墨軒說著便從馬車的座下拿出一件外衫來。

依舊是潔白勝雪,不染一絲纖塵。

他似乎對白色有著執著與偏愛。

不過這些都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鳳無塵發現,容墨軒這馬車可真算是個百寶箱,裏麵不僅是設備齊全,便是連衣物都備了。

由此思及,容墨軒此人當真是非常人所能及,正常之人,有誰會將衣衫都隨車備著的?

“半路被刺殺的事情遇的多了,所以也便有了這個習慣,去見父皇,穿著汙穢的衣物總是不好的。”

一句話說的雲淡風輕,鳳無塵卻是明白了其中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