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川眼底的柔和瞬間收拾的幹幹淨淨，轉換為意味不明的東西在流轉，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像永遠讓人觸不到底的幽藍深潭，藏著看不見、摸不到的危險。
彎彎眼帶怯意，卻倔強地咬唇堅持著和他眼神對峙，“這是不對的，先前那樣騙你外公已經不對，已經做的很過分了，我們不能再騙老人家，不能。”
她自認自己不是好人，一直秉承著獨善其身的想法過日子，但對騙人還是存著愧疚心理的。上次見他外公的事，她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過後很後悔，心裏一直懷著對他外公的愧疚感。知道他要結婚的時候，她雖然失落於自己很可能會失去一個幫助她、照顧她的男性朋友，但更多的是發自內心替他高興。她真心恭喜他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因為自己不必再為騙了老人家而繼續愧疚下去。
盧川感覺意外，很快又了然，“你認為，我和你結婚是為了騙我外公？”
彎彎以為自己猜對了他的真正意圖，臉上多了拒絕的自信，“不是嗎？”
盧川伸手用兩指捏住被彎彎抓的皺掉的紙張的一角，眼神示意彎彎鬆手。
彎彎沒能理解他的意思，“什麼？”
“鬆手，要抓壞了。”
“哦。”彎彎訕訕地看著他把紙張抽回去，折起來，放進襯衣的口袋裏，問：“這個，你要怎麼處理？”她指的是盧川到底要怎麼解決結婚的事。
“看你沒有異議的簽字，我以為你同意了？”
彎彎眼睛瞪老大，“簽字？什麼簽字？”
“你不記得？”
“我該記得什麼？”她下意識地撫住突然咚咚跳個不停的心髒，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來洛市的那天，車裏，我推醒你，拿了申請給你看，讓你同意的話往申請上簽字，你看了什麼也沒說，直接簽的字。”
彎彎跟著他的話回憶，似乎沒印象，她皺眉，努力再回憶，然後有了模糊的記憶，片刻後想到自己確實拿著筆在紙張上寫過沈彎彎三字，徹底傻了。
“為什麼要反悔？”他神態悠然地問，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她答應了又反悔，而不是他設計她。
彎彎苦著一張臉，不敢看他，“對不起，那天我……”
盧川迅速打斷她的解釋，一臉沉重地說道：“算了，你反悔也沒關係，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彎彎一聽能解決，眼睛一亮，抬頭卻看到他神色不對，眼中的亮光馬上就暗了下來，“那個，需要我跟你去解釋嗎？”
“不需要，如果有人問你，你咬定什麼也不知道。”
“啊？”
“你要咬定跟我不熟，也不知道結婚申請的事。事是我弄出來的，責任我一個人擔著，不能把你牽扯進來。放心，不會有事的。”他故做輕鬆地交待著。
看他這樣，彎彎沒有被安撫住，反倒擔心的不行，“你會擔什麼責任？”
“沒什麼？不過，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這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對誰都不要提。”
彎彎點頭答應，但對他所說的“沒什麼”一點都不信，可她不懂軍隊裏要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他不說，她哪裏知道。
“你回去吧！出來這麼半天，於佳肯定在找你。”
“可是……”
“放心，我回去寫個檢討信交上去就成。快進去，別讓人久等。”
彎彎愧疚的不行，認定這事都是她的錯，全是她不看清楚內容亂簽字惹的禍。一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猶猶豫豫地下了車。
盧川跟著下車，鎖上車，把車鑰匙交給彎彎，“幫我交給小聶，快進去。”
彎彎很上火，一步三回頭地走，直到看不到盧川的身影，這才一臉心事地找回包間。
於佳正好站在包間門口等她，見到她，立刻拉了她進去，“你去哪裏了？有好吃的，我們快進去。”
彎彎心事重重地胡亂應付了一句，不理會葛蔓挑釁而探究的眼神，挨著於佳入座，食不知味地有一口沒一口地吃了一點東西。飯吃到一半，彎彎找了個借口拉於佳出來，告訴於佳她肚子不舒服，要先走一步，不要於佳陪。
於佳不肯，正好聶司元出來，說要去見客戶，可以順道送彎彎回去。於佳這才放心，交待彎彎疼的厲害一定要看醫生。
回去的路上，彎彎斟酌半天問聶司元，“你以前當過兵？”她記得聶司元說過他和盧川曾經是戰友。
聶司元：“當過。”
彎彎咬了咬唇，“部隊裏，如果有人打虛假報告會有什麼後果？”
聶司元隻當她是好奇，沒有懷疑其它，“肯定沒好果子吃。”
彎彎心裏七上八下的，“交檢查，再批評幾句嗎？”
“哪有那麼好的事？犯錯就要重罰，否則哪能起到警示作用。”
彎彎一下沒了再問下去的勇氣，一是害怕盧川受到重處，二是擔心自己說露嘴。盧川可是交待她不能對任何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