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王朝,茜香城皇宮。
初夏的風很溫柔,拂在臉上還帶著絲絲的涼意。陽光非常的明朗,耀得這座美輪美奐的皇宮更加美麗到不似真實。
這座雄偉壯麗奢侈的皇宮堪稱當世建築之最。為了修建這處皇宮,天盛王朝的皇帝司徒展調集數萬工匠,花費千萬兩白銀,曆時三年竣工。
這是一座名符其實的人間仙境,幾乎囊括了世上所有罕見的珍奇。從建築材料到陣列的擺設,無不精致奢侈到讓人咋舌的程度。
茜香城原本隻是個邊陲小國,後被天盛王朝吞並,唯一的公主波娜娜現在已做了天盛王朝皇帝司徒展的皇後。
司徒展沒有設後宮,他隻有一位皇後,就是他最心愛的茜香公主波娜娜。夫妻倆相濡以沫恩愛多年,幾乎從未紅過臉。
對這位曾經是他俘虜來的亡國公主,司徒展非常的寵愛。他對她的嬌寵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幾乎可以算是千依百順。
曾經為修這座宮殿,司徒展不惜發動戰爭,掠奪周邊小國,卻被波皇後製止。她是個善良的女人,不願為了滿足一已私欲享受,欺淩弱小。也正因為她喜好和平厭惡戰爭,才令野心勃勃的司徒展打消擴展領土的想法。
其實以天盛王朝的實力完全可以稱霸諸國,而司徒展也完全夠資格做諸國君王的霸主。但為博紅顏笑,他放棄了這個機會,這近二十年來就守著自己的國土過著安靜的日子。饒是如此,天盛王朝的周邊各國也得仰它鼻息生活,否則,隨時都有被吞並的危險。
天盛王朝的西鄰,也就是毗鄰茜香城的鳳凰王朝,最近二十年發展壯大很快。它領土廣闊,人煙稠密,地處繁華,物土富饒,具備強國所有的必備因素。
一直以來,鳳凰王朝都對天盛王朝采取臣服的恣態,並不恃強而驕。司徒展對於這個日漸強大的鄰國不是沒有顧忌,隻是因為波皇後厭惡戰爭,他不好無緣無故發動侵略。再者,鳳凰王朝除了日漸強盛,其他也並沒有什麼過火礙眼的舉動,讓他想找碴都找不到借口。權衡再三,為了天下百姓安生,他也就姑息存之,並不去幹涉鳳凰王朝的內政。
兩國相安無事近十年時間,但是在這最近的十年,鳳凰王朝似乎不太滿意它臣服的地位,要求修改一些對其不利的合約,開始爭取一些以前不敢爭取的權利。比如邊境的劃分問題,鹽稅收入要取五分之一進貢天盛,每年還要向其進貢大量的金銀、牲畜、糧食、當地特產等,這些都屬於不平等的條約,他們開始要求修改這些條約。
司徒展自然不會同意,而鳳凰王朝的皇帝鳳天德恃強而驕,已漸漸不再買他的帳。
開始,鳳凰王朝隻是有意無意地拖延進貢時間,發展到後來,幹脆拒絕進貢。這舉曾引起司徒展的勃然大怒,調遣軍隊準備攻打鳳凰王朝。後來在波皇後的極力反對下也隻好作罷。
波皇後勸他:我們天盛地大物博,要什麼好東西沒有,為什麼還要別國來進貢呢?這本來是不公平的,他們反抗也有理由,物不平則鳴。
兩個大國對恃,的確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旦開戰則生靈塗碳,這種慘狀是波皇後最不願看到的。
司徒展終歸還是依了她,從此跟鳳凰王朝絕交,兩國互不往來,但並未兵戎相見。他的舉動一時也遭到周邊諸國皇帝的嘲笑,一代霸主竟做了女人的裙下之臣,任由一個女人指點江山,這絕不是君王該有的風範。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這個道理司徒展很明白,但比起萬裏江山,他更在意仍是波娜娜,沒有她,縱能征服天下又有何意義?這是他在曾經幾乎失去她之後得出的慘痛教訓,他隻知道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再失去她!
麵對各國皇帝議論紛紛的聲音,他很瀟灑地不置一詞。仍然快樂逍遙地與波皇後共享人生歡娛,絲毫沒有再進一步拓展領土的想法。
此時,在皇宮後花園,花影灼灼,枝繁葉茂間,兩架藤條編織的秋千架,載著兩位麵目如玉的絕代妙人翻飛著。銀鈴般動聽的笑聲隨著輕風飛出很遠。就好似一對兒翩飛的蝴蝶般,無憂無慮地飛翔著。
“父皇,我也要你幫著搖秋千!為什麼你隻幫母後搖?偏心!”波晗若與其說是在撒嬌,倒不如說是故意捉弄她父皇才準確,因為她知道,父皇從來隻為波皇後搖秋千。
司徒展隻瞧了愛女一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目光再粘回到波娜娜的俏臉上,他仍盡職盡責地做著搖秋千的差使,哪裏有半分皇帝的威嚴形象?
歲月並未在他的俊麵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年近五旬,卻看起來頂多三十多歲,比起年輕時更增添了成熟內斂的氣質。長發如墨,未見絲毫斑白,修長有力的手指扣住纖繩,以一國之尊為心愛的女人搖秋千,並未感有失身份,反而其樂融融。
周圍隨侍的太監、宮女也似乎看習慣了這樣的情景,臉上沒有任何詫異的表情。
負責為公主波晗若搖秋千的是一位叫秋蓉的宮女,自幼跟隨公主,陪伴公主讀書習武,兩人名為主仆,實際情同姐妹。
“公主,你快別鬧了,皇上隻為皇後娘娘搖纖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秋蓉忙小聲勸道。
晗若眼眸中浮起調皮的笑意,她當然並非當真吃母後的醋。她不過是像個邀寵的小孩子,想借此引來父皇注視的目光罷了。
她喜歡看父皇的眼睛,那麼璀璨深邃,就像夜晚的寒星。浩的眼睛跟他是一樣的,所以……一抹羞澀的紅暈染紅她細膩的玉頰,如水的眸光籠上迷亂的朦朧。浩,怎麼還不回來?
“娜娜,蕩得太久會頭暈,歇一會兒吧!”司徒展慢慢停住纖繩,溫柔地將妻子抱下秋千。波娜娜依在他懷裏穩了會兒神,才笑道:“還真有點頭暈。”
司徒展聞言便抱起她,邊對秋蓉吩咐道:“停下吧,再蕩下去公主也要頭暈。”他抱著愛妻走到玉雕的凳子前,早有宮女鋪上細棉繡花坐墊,他坐下輕揉波娜娜的太陽穴,昵聲問道:“現在好點沒有?”
波娜娜拿開他的手,嗔道:“哪裏就這麼慣貴了?你這樣也不怕人家笑話。”
“笑話?”司徒展抿起好看的薄唇,星眸裏滿是寵溺,語氣中卻隱著睥睨天下的自信。“普天之下誰敢笑話朕!”
“狂得你!”波娜娜笑著輕輕推他的手,站起身,見波晗苦也已下了秋千,在秋蓉的陪伴下正朝這裏走過來。
“母後!”晗若上前擁住波娜娜的胳膊,問道:“為什麼兩位哥哥還沒回來?”
“快了!”波娜娜拉著女兒坐回到玉石凳上,讓宮女給她倒了盞清茶。
司徒展想起兩個兒子此行的原因,星眸微沉。剛才他已收到邊境發來的信鴿密件,已經知道了談判的結果。不出他的所料,鳳凰王朝果然恃強而驕,竟然要求重新劃分邊界,提出將接界邊境的五個城池歸還鳳凰王朝。的確,這五座城池原本就是鳳凰王朝的領地,被天盛恃強奪了過來。但已歸屬天盛所轄數十年,現在再歸還豈不是大煞威風?
他司徒展嘴裏的肉,居然也有人敢覬覦,可見這些年他實在太仁慈地過火!老虎不發威,還當是病貓。他不給鳳凰王朝的皇帝點顏色瞧瞧,鳳天德那個老東西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晗若正在跟她母後說笑著,清麗的小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一隻手輕抓著波娜娜的玉臂,向往地說:“母後,聽說鳳凰王朝的鸚鵡特別漂亮聰明,會說很多別的鸚鵡八哥都不會說的話!我好喜歡哦!兩位哥哥會給我帶回幾隻來玩嗎?”
波娜娜拍拍她的纖手,寵溺地嗔道:“眼看快過十八歲的生辰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就知道玩。你的兩位哥哥是去商談國家大事,哪有空閑給你帶什麼鸚鵡?胡鬧!”
晗若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恢複了笑容。她本是個快樂率真的女孩,又正處在不知愁滋味的年齡,一點小小的失望轉眼馬上拋開。
司徒展卻眸光一淩,轉首似是漫不經心地對愛女說:“不就幾隻鸚鵡?等父皇攻下鳳凰王朝,整片國土都將屬於我們家。若兒想要什麼,父皇都可以送你?”
晗若畢竟是孩子心性,聞言莞然,回頭看到母後陰沉的麵容,馬上意識到不對。她趕緊對父皇說:“算了,若兒不要鸚鵡,父皇也不要發生戰爭。為了幾隻鳥弄得生靈塗碳,代價也太大了!”
“傻丫頭!”司徒展縱然滿腹心事也被她逗得揚起唇角,“這場戰爭遲早要爆發,就算不為這幾隻鳥,人家都欺負到咱家門口了,難道還裝聾作啞不成?”話雖是對女兒說,但眸光卻瞄向波娜娜,顯然這話是說給她聽的。
波娜娜的臉色一直陰著,聽他說這些話,知道他已決意開戰,不由很是鬱悶。她並不想恃寵而驕,對司徒展的決定指手畫腳,也知道這次是鳳凰王朝欺人太甚,如果天盛再一味退讓就將在諸國中失去霸主的威信。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天盛要保持強國的姿態,就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手段。當協商溝通不能解決爭議時,戰爭就成了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她真不願看到兩國開戰,邊境百姓流亡逃難,兵戎相見,血流成河。思忖良久,她試探著開口道:“那五座城池本是鳳凰王朝的領土,要不……”
司徒展暗歎口氣,真不明白,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她的智商就不見漲呢?看來那忘憂草的副作用還是沒有完全清除。“你以為將那五座城池歸還,就可以避免戰爭?假如鳳天德再要五座城池呢?再給他!然後,他還要!再給!到最後,那老東西會說,茜香城不錯,讓我們給他挪出來,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你也同意?”
波娜娜當然能聽出他話語裏的戲謔,白他一眼,不再說什麼。
人的貪欲是無止境的,隻要有實力便會有野心。天盛王朝本有傲世的資本,卻因她的阻擋而放棄稱霸天下的機會。一味的退讓不但沒有讓鄰國感恩戴德,反而得寸進尺,企圖染指天盛的領土。是可忍孰不可忍,司徒展現在宣戰也是因被鳳天德逼到沒有退路。
她,總不能隻為了避免戰爭,讓司徒展拱手讓出萬裏江山,做亡國之君吧!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司徒展不忍讓她煩惱,走近前輕輕擁她入懷,安慰道:“放心,我會傳令三軍,絕不傷害邊境百姓。攻陷城池後,也絕不屠城。不會濫殺無辜的,你別難過。嗯?”
當年他還是天盛王朝的王爺時,就曾領兵攻打茜香國,因為遭到茜香軍民的齊心反抗,他惱羞成怒,攻陷城池後下令屠城。要不是後來機緣湊巧,他和波娜娜被一同關在茜香城皇宮後山的陷阱裏,陰差陽錯的意外相愛,也許今天就沒有茜香城這個名字了。
“展,為什麼有的人貪欲就那麼大呢?我們一讓再讓,鳳天德……忒過份!我,我不怪你!都是被他逼的!”她輕輕倚在他的懷裏,皺起秀眉,問道:“這一戰,我們勝算大嗎?”
“怎麼,對你的夫君沒有信心,還是對你的兒子沒有信心?”司徒展微微勾唇,星眸中有著傲視天下的自信。“你的夫君比鳳天德那個老東西強十倍,你的兩個兒子也不比他的三個兒子差!難道我們會輸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