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慕白的人生伴隨著葬禮的完結而徹底落幕。
從此以後，他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證據會一天比一天少。
和芸芸眾生一樣，他會一天天一點點，逐漸被人忘記，哪怕是至親至愛，多年之後，慕白這個名字也隻是他們記憶裏的一小段漣漪。
吃過午飯，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陸續離開了慕家。
卿澄換了身變裝，繞開了慕家為她準備的保鏢，混在人群裏悄悄從側門走了出去。
慕萱斜倚在側門不遠處的樹下，冷眼看著她矮身坐進了一輛沒有牌照的捷豹。
“那是誰的車？”收回目光，慕萱冷聲問身旁跟她並肩站著的李蘇蘇。
李蘇蘇掃一眼車身，輕輕搖了搖頭：“沒登記，應該是今天才過來的。”
慕萱想了一下，看著還沒啟動的捷豹道：“你去跟著她，看她鬼鬼祟祟到底搞什麼。”
李蘇蘇點點頭，然後拿出對講機，叫人取輛不太起眼的車到側門來。
片刻之後，一輛咖啡色沃爾沃停在了李蘇蘇麵前。
司機下車，把鑰匙遞給李蘇蘇，李蘇蘇則把自己手裏的對講機交給他，然後轉身上車。
隔著車窗，李蘇蘇朝慕萱點了下頭，然後發動汽車，去追剛剛離開不久的捷豹。
捷豹一路把卿澄送到了位於C市中心的茉莉會總店，沃爾沃也一路跟到了茉莉會。
眼看著卿澄走進去，李蘇蘇調頭回了慕家。
已經沒有跟下去的必要了，C市上層都知道，茉莉會雖然不是盛家的產業，卻是盛翩然一力出資打造，給自己情婦的玩具，那麼卿澄會出現在這裏，隻有一個可能——見盛翩然！
卿澄一走進茉莉會，服務員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請問小姐幾位？”
卿澄看都沒看她一眼，淡淡道：“盛翩然約我來的。”
“請稍等。”服務生聞言，立刻回到收銀台，用內線打給邵樂樂。
五分鍾後，邵樂樂滿麵春風地出現在了大廳。
“卿小姐是吧？盛總已經在等您了，請跟我來。”
卿澄微微點頭，跟著邵樂樂上了三樓。
三樓走廊盡頭的留蘭廳裏，盛翩然正一個人悠然自得地喝著茶。
實木包廂房門被緩緩推開，邵樂樂和卿澄一起走了進來。
看到麵前的兩個人，盛翩然一點也不意外。
這裏是邵樂樂的場子，就算自己不打招呼，下麵的服務員也會私下告訴她。
之所以現在才出現，盛翩然猜，她可能想親眼看看，這次跟自己約會的又是何方神聖吧。
看到盛翩然一個人在喝茶，卿澄也不跟他客氣，伸手拿過他麵前另一隻明顯沒有動過的茶杯，然後很自然地坐到了他對麵。
盛翩然也不生氣，回頭看一眼邵樂樂，後者識趣地轉身走了出去。
就談話的距離來說，兩人確實坐得遠了點，不過盛翩然也不計較，低頭安安靜靜地往茶壺裏蓄著水。
“答應你的事我都辦到了，你答應我的呢，什麼時候兌現？”
卿澄身體後傾，虛靠著椅背，雙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盛翩然。
盛翩然嘴角微微上揚，低垂著眼瞼，一邊拿著茶壺為自己添茶，一邊淡淡道：“哦？我答應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