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血煞大手一揮,沉聲說道:“軍中糧草不足,我軍袍澤人均每日僅四兩粟,無糧以養俘。釋之恐其再拾兵戈。兩百生俘,當斬之。”
隨著血煞話音一落,幾名兵士將烏達按倒在地,其中一人“嗆啷啷”一聲從鞘中拔出刀來,就要解決了烏達。
嚴子默身手矯健,動若脫兔一般閃身來到持刀兵士身邊,伸手握住對方手腕,向旁邊一扭一帶,那兵士手中閃著寒光的鋼刀隨即脫手落到了地上。
眾鐵騎一陣喧嘩,刀出鞘,箭上弦,無數利刃頓時全都指向了嚴子默。
“不可對教廷聖騎士無禮!”,血煞右臂平伸,掌心向前,指尖斜斜向上,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
一眾鐵騎同時將武器歸鞘,動作整齊劃一,如同操演過無數遍一樣整齊。
“殺人不急於一時。先帶走,和那兩百人一齊處置……來呀,給聖騎士大人備馬。”隨著血煞話音,一名軍士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嚴子默,做了個手勢請嚴子默上馬。
此時夕陽將落,遠處的景物都開始變得失去顏色,輪廓也開始慢慢變得模糊不清。嚴子默和血煞的坐騎在最前麵並排走在一起,身後是血煞統領的數千騎兵。
“大將軍,天道有常,或因人勢而遲,然終不誤。殺俘不詳,古有定論,此事不可小視,還望大將軍三思而行啊……”嚴子默想要保住這些戰俘的性命,仍不放棄說服血煞。
短暫的路程就在嚴子默不斷地說服和血煞冷冷地沉默中很快結束,嚴子默和大家一起下了馬,繞過一個營帳,很快就見到了那兩百多名戰俘。
除了滿身傷痕的戰士之外,戰俘群中居然還有一些女人和十來歲的兒童。嚴子默劍眉一皺,質問道:“她們也算是戰俘?”
血煞嘴角一撇,冷冷地說:“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老是幼,隻要曾經拿著武器抵抗我大軍鐵騎,那就是戰俘!”
四周的軍士每兩人一組從背後反剪著戰俘的雙手,十數名手提鬼頭大刀的劊子手赤(裸)著上身,站在戰俘身邊。
血煞輕輕揮了一下手,一片刀光閃過,頓時血花四濺,十幾個人頭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十幾個軀幹裏的熱血迸射出來。
劊子手們在死屍的衣服上蹭了蹭刀上沾染的鮮血,來到另外十幾個戰俘身邊……
嚴子默眼角抽動了一下,一邊大聲喊道:“住手!……”,一邊要衝上前去。
一眾鐵騎再次拔刀圍住了嚴子默,血煞手中冰冷的鐵槍也頂在了嚴子默後背左側的心髒部位。
嚴子默看著擋在自己身前已戰刀出鞘的眾多軍士,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回頭,似乎沒感覺到陰森森的槍尖就頂在自己身上,嚴肅地開口道:
“子默之前身在戰場,但始終未殺將軍一兵一卒。然大將軍如此冷血,執意殺俘,那子默將於一眾戰俘共存亡,大將軍麾下將士如有死傷也就在所難免了!”
血煞眼中殷紅光芒隱隱流轉,嗬嗬冷笑道:“原以為教廷的聖人嘴上仁慈聖潔,心裏也一樣的仁慈聖潔,但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啊。到最後,一樣會撕掉仁慈嘴臉,一樣要提刀殺人啊。你也不想想,你隻有一個人,就算能以一敵百,但你能以一敵千,甚至以一敵萬嗎?你殺我上百兄弟之後,我大軍上萬,你又如何能逃得性命!”
嚴子默轉過身來,注視著血煞,輕聲道:“我的性命並不比那些戰俘高貴,死了便死了,如此而已。”
血煞冷冷一笑:“如此,你和那行刑的劊子手有什麼區別呢?他們殺二百戰俘,你為了阻止,卻要殺我上千軍士,莫非你覺得我這些袍澤的性命就要比那些戰俘低賤嗎!”。
血煞的言語就是想要使嚴子默堅守的道德和正義感出現動搖,從而使他的心誌出現薄弱的地方。
嚴子默沉吟了一下,辯道:“大將軍此言謬矣,子默並不是要去殺人,子默是要去救這些戰俘。將軍若令眾軍士阻止子默,那麼死在子默手中軍士的性命,自然要算在將軍頭上,他們的性命,是將軍的軍令奪走的啊。”
血煞麵無表情,臉色如若鐵青,但內心深處卻已氣的牙根緊咬、暴跳如雷,“他(嗶)的,這小子在秘境中竟然是牙尖嘴利,俺竟然說不過他!可惡!可惡之極!不行,得想個法子,給他營造一個兩難情景,讓他怎麼選擇都會違背他所謂的道義才行。”
他畢竟是活了數百年的老奸巨猾的家夥,七竅玲瓏心轉了幾轉,便有了主意。他裝作沉吟,似乎是在思考嚴子默剛才的話語。
良久,血煞做了一個暫停行刑的手勢,劊子手們拖著鬼頭大刀離開戰俘們的身邊。
他陰笑著說道:“聖騎士所言有理,既是如此,先暫緩行刑,我們來打個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