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嗎?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對方說。
“我在睡覺。”
“你在家對吧?我現在派人去接你,一起吃飯。”
“哦,好。”
掛了電話,我看著那五個陌生號碼,都來自同一個人,我努力回想這個城市裏,有誰會這麼執著的給我打電話,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是誰,於是把手機丟在了一邊。
我想利用等外公手下來接我的時間收拾下房子,再找人把它賣了。我去了媽媽生前的房間,床鋪很幹淨,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衣櫃裏的衣服雖然少,但一件件也疊得整齊,書桌也沒有太多的護膚品,隻有冬天防裂的麵霜,媽媽畢竟還是富人出生,生活習慣永遠很好,幹淨整潔。環視整間房子,她那麼張揚的一個女人其實一直過得那麼簡樸。
我的視線突然被衣櫃上麵小小的鐵盒吸引。搬來凳子爬上去把它拿下來,盒麵並沒有鋪塵,應該是經常被打開的。我捧著它坐到床邊,有點忐忑地打開。
一張,兩張……上麵放著幾張照片。都是很久以前的,有一張明顯的應該是爸媽的結婚證,傻氣帶點幸福,我微微一笑,又淡下。另一張是我的百日照,穿著開襠褲,像個小佛祖似地坐在靠背椅上,手裏還抱著個年桔,照片左上角寫著“夏一,攝於百日”。剩下的幾張都是零散的媽媽或者我的單人照。頓時一陣悲哀,原來我們家連一張值得紀念的全家福都沒有。
照片底下,是一本筆記本,很古樸的,是某某大會留念的那種。翻開,原來是媽媽的賬本,我一直以為媽媽已經被現實逼的沒有任何條理了,原來我錯了。裏麵一行行記錄著每筆大開銷,每筆借款,日期姓名都很清楚,最後的一條是4天前,也就是媽媽死的前一天,上麵寫著“歸還鄰居張爺500元”。
用手撫摸著媽媽的字跡,突然間,覺得自己如此得不孝,就算從來沒有從她身上得到過親情,但畢竟她生下了我。如果一個女人有勇氣把孩子生下,並獨自把他撫養長大,這已經是一種巨大的母愛了。
正當我要合上本子的時候,在倒過來的頁麵隱約看到一些字,我打開一看,眼淚終於絕提。
最上麵一行寫著“留給一一的嫁妝錢”,往下,是從八年前開始的日期,一直到上個月,一筆一筆的存款。
原來媽媽還是念著我的,她沒有忘記她還有一個女兒,她是不是也盼望著我能夠找到好的歸宿,她是不是覺得給我留下些嫁妝錢,讓我不至於嫁得太寒酸。
我在盒子裏找到一個信封,裏麵鼓鼓的,是鈔票,我知道,這就是她留給我的嫁妝錢,我也知道,她從來不去銀行,她說揣著現金會更踏實,這樣一個女人,誰曾想象她是一個富家千金。
我拖出這疊錢,厚厚的,裏麵從一塊到一百的都有。這是媽媽留給我,我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