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不凡收了這屋子,並不在於他沒錢,在他眼裏,即使友人送他一根羽毛,其價值與這房子也是差不多的。
他赤腳走在地上,風吹起他柔順的長發,今夜星辰璀璨,落在他長發上,有種另人異常詭魅的妖豔。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詭不凡站在楚惜身前,他回頭看著雙手攏在長袖下的楚惜,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漆黑的眼盡是另人心醉的柔婉。
楚惜沒有開口,詭不凡緩緩的說,他的聲音和這夜裏的風一樣輕柔但也灑脫。
“我知道你的能力,即便是長央當年逼宮,你也可以一並推翻。甚至讓皇帝對長央產生愧疚。這樣長央離皇位豈不是更近。”
楚惜淡笑著說:“六皇子不需要皇帝的愧疚,昔日六皇子那般耀眼,朝廷上下武官大將無一不對他唯命是從,皇帝卻依然扶植心無大略的太子。因為皇帝從未想過將皇位給太子以外的任何一位庶子。”
詭不凡皺眉,她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做,這樣想著,他便說出了聲。“那你為何有這般作為?”
楚惜淡笑,自然緩緩出口。“皇帝培養他的希望。我扶植我的君王可有錯?”
自然,狂妄,柔順,你可見到這三種特性集中在一個女子身上。
詭不凡看著衣炔微微被風吹亂的楚惜,她身上有種柔和不可被摧毀的強大能量,她敢與皇帝相較,她扶植她的君王,就連男子也不敢如此狂妄。他不喜朝事,但也知其中凶險,何況他與長央是朋友,更是耳濡目染,長央是在怎樣的一場戰鬥中活下來的,他又如何不知道?那太凶險,他看著這個女子,甚至有一瞬間心軟要勸告讓她停止。但他還是沒說,因為他突然想起長央說的一句話。
那時他笑著說:“有一種人,活下去的方式就是與血為伴與死為友。若我能與之相交,何其幸運。”
詭不凡嘴臉揚起一個極淡的笑,他仰頭看向月光,何其……幸運啊!
星空浩瀚下,你可看見那雙漆黑不見底的雙眼與亂發下半闔的雙瞳極其重合,一樣的深沉,一樣的……無情。
也許這天下會被這兩人攪弄風雲也說不定,他感覺到有人在窺探他們,並無惡意,大概是那個啞巴丫頭,一個丫頭能被楚惜調教成這樣,倒也真是一個人才。
也隻有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女子才配的上長央那樣的人。都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路上你們可有結伴同行?
楚惜感覺今日詭不凡有許多話要說,在藥廬裏他懶散瀟灑,對於她和六皇子不語而成的合謀,他也不說一語,隻是他今日怎麼感覺像是被束縛了手腳?他太過關心,反而像被束縛了手腳。大概京城就是這樣的地方吧。
詭不凡,若沒有那身名氣震天的鬼醫名號,現在看看也不過十幾歲的少年。他蒼白的臉透明的幾乎脆弱,隻是嘴上的那抹瑰麗,是那般妖豔。楚惜輕輕將手放在詭不凡的肩上,手指微涼但是卻很有安撫人心中躁動的功效。
她如同一個親切的姐姐,語氣輕柔的說:“我知你擔憂什麼,但這芸芸眾生皆不是我等可以操心的了的。你我不過做好自己想做的就好。”
詭不凡轉身,他有些脆弱,顫抖的嘴唇像是嬌嫩的玫瑰。他顫抖的問。“哪怕自己做錯了?”
楚惜淡淡的說,“這世上的錯誤乃是別人認定,自己問心無愧便是正確的。”
這話有些自私,但是人生若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又怎麼能活出自己的樂趣。
詭不凡輕笑了一聲。
“今日在京城中有個酒會,我本是無意參加,但是看你為我解悶的情況下,我便帶著你。你可要去?”
詭不凡雙手作揖,便是邀請了。
“自然是可以的。”楚惜學著男子做了一揖。又笑道:“我本深閨女子,雖不在意旁人如何說我,但終究是人言可畏,為避麻煩,還請等我一番,讓我回去換個裝。”
詭不凡自然是理解的,便坐在一旁的石凳。等楚惜換裝歸來。
楚惜回到屋中,卻在想如何換裝,她是丞相之女,日後在交流中自然要拋頭露麵,若是在男子酒會中被人認出倒也是一種麻煩,不過若是易容,雖有幾分相似但也不會讓人懷疑。但是問題在於,她目前沒有易容的工具。她回京的太快,從白龍寺到楚府可謂是每日都在忙,易容這件事她卻是疏忽了。
不過若是不讓人注視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並不困難,她是楚惜,旁人眼中她是個清雅淡如水,婉如畫中人。若是她周身的氣質換了呢?不再那般的文靜如水,反如妖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