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也來參加我們玄域組織內部的葬禮?”雷浩打量著狐麵人的衣著。

“我可跟你不一樣,不會在他人的葬禮上穿著自己平時穿的衣服。”

“裝什麼正經!”雷浩打斷他,“我知道你過來的目的,除了我們的王,你還會對什麼感興趣?我們死再多的人也和你沒有關係。”

“我這次來隻是看看他母親安葬得怎麼樣了,畢竟我是唯一一個看到那一幕的。那孩子也一定沒能從喪母之痛中徹底解脫出來。”

“他母親的喪事我已經處理好了,也安葬在這個墓園裏,雖然沒有這樣大的場麵,但是至少舉行葬禮的時候,他站在那裏看著。”雷浩縮緊了衣領,又轉過頭來,“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對我們的王這麼關心?”

“隻是……覺得他可憐罷了。”

“可憐是一定會有的,因為他是王啊……注定要比我們承受更多的悲傷與痛苦,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講,確實很不公平。”

“沒關係,他總會習慣的,既然命運給予了他這份力量,他會在今後的時間裏學著去承擔,學著去背負,到那個時候,他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王。”

此刻的孟凡熙站在墓園的中央,上百座墳墓靜靜地躺在這片安詳的土地上,微風吹過,掀動著那片靜默著的草地,所有的時間都在這裏停止了,像逆流的河一樣向另一個世界流去,雨緩緩地敲打著灰白色的大理石磚,在石階上方升騰起朦朧的水汽。

他麵對著一座新建的墓碑,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黑傘被他丟在地上雨淋在他陰沉的臉龐上。

那是他母親的墓。

他沉默了片刻,轉身走向了旁邊的一座墓前停了下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眼淚與雨水混合在了一起,奪眶而出。

“我果然還是不敢承受事實啊,雖然已經知道那是假的,但是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永遠觸及不到,但卻還抱著可憐的幻想呢?”孟凡熙帶著哭聲,對著林楠楠的墓說著胡亂的言語。

“這就是感情,我們所有人都無法扯斷的牽絆。”勞撒沿著大理石階走了上來,將自己手中的黑傘舉到了孟凡熙的頭頂。

“但是我的感情明明已經走到了盡頭……”

“感情是永遠不會停止的遊戲,從我們開始敢於麵對它的時候,這場遊戲已經開始了,我們隻能像賭徒一樣將自己的籌碼都推入到這場賭局裏,我們也可能獲勝,也有可能一敗塗地,因為感情的遊戲,規則由它自己來定。”

“看來我已經輸在這裏了……”孟凡熙對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無奈地笑了笑,彎腰撿起了丟落在地上的傘。

“走吧。”他將黑傘舉過頭頂。

“這就是命,你我的命運早就被注定是悲劇。”麟炎的聲音突然從它的腦中響了起來,但是孟凡熙並沒有製止他,而是默然,似乎是在順應他說下去。

“真是造化弄人!我前世的寵妃九焰媚狐是我生前最愛的女人,但我卻死於她的刀下,如今你愛過的人卻和你站在相對立的一麵,我們都被命運玩弄得迷失了方向。你可曾知道,我在未蘇醒的這一千年裏遊離在世界之外,承受了怎樣的痛苦?那是叫人感到孤獨的絕望。”

“我現在感受到了絕望的孤獨。”孟凡熙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應答。

那些穿著黑色西服的奔喪者已經陸陸續續地走了,孟凡熙站在大門之外,望了最後一眼這個安詳的地方,這個埋葬了他悲傷與失落的感情的地方,他有些留戀,但那樣的想法像煙火轉瞬即逝,因為他很清楚,那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與他相隔無限距離的另一個世界。

他坐上了勞撒的路虎,消失在通向桓安市的公路上。

下了一上午的雨終於停了,天空還是被一片蒼白色所籠罩著,些微的陽光刺穿了雲層,將潮一樣的光芒灑向這一片寧靜的世界裏,風輕輕地吹動著,拂過墓園中的每一個角落,少女如瀑的黑發被輕輕卷起,又飄落回了肩頭,被掀動的純白色裙擺在風中搖曳著,像是驀然起舞的天鵝。

少女站在墓碑前,看著那張黑白照片,嘴角裏不自覺地擠出了哭聲,眼淚像冰晶一樣透明,滑過她如雪一樣的臉頰,墜落在大理石磚上,零零作響。

“對不起。”少女拭了拭眼角的淚水,露出了動人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