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當中擺放著兩排凳子,一排居東,一排靠西,薑李兩家的談判代表,涇渭分明地各自站了一邊,儼然一副相互對峙的局麵。薑家清一色全是漢子,李家大部分都是女人,但在氣勢上,絲毫不輸給薑家。
東西兩側的盡頭,各有一個空凳子,不用問,一定是給調停的人準備的,劉岩走過去,在空凳子前麵停下來,看了看東西兩側的男男女女們,將雙手往上抬了抬,又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坐下。
大家坐下後,劉岩彎下腰,將其中一個空凳子拉到兩側中間的空檔,然後慢悠悠地坐了下來。
劉岩的這個細小的舉動,立即引起了薑益民的注意。
雖然隻是一個細小的動作,在薑益民看來,是有講究的。左右兩側都空著一個凳子,但劉岩卻不能貿然坐下,不管坐到哪一邊,對另外一邊的人來說,都是一種壓力,而這種壓力會迅速轉變成一種心理暗示,會讓人覺得,劉岩是偏向某一方的。
這種暗示反映到接下來的談判中,就會產生一種情緒上的反彈,讓當事人對調停人產生行為上的抵觸。
劉岩把凳子橫過來,不僅能夠觀察到雙方所有人的情緒波動,而且還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效果。
薑益民暗暗向劉岩點了一下頭,繼續觀察著他接下來的表現。
劉岩掃視了大家一眼,說道:“今天我和靳會計來,主要是傾聽你們兩家人對這件事情的想法和看法,這樣吧,你們兩家每家派一個代表出來,表達一下你們各自的意見和訴求。首先聲明一點,一方在闡述自己觀點的時候,其他人一律不準插言。”
劉岩的這個規定,立即達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剛剛還鬧鬧哄哄的一群人,突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薑益民對劉岩又加深了一層印象,覺得小夥子把控局麵的能力還不錯。
李嬌嬌代表李家率先發言:“我媽和死者,也就是我的父親薑萬增是合法夫妻,無論從法律上講,還是從道義上講,由我們為父親舉行葬禮都是理所當然的。”
李嬌嬌話剛落音,薑益強就接上了話茬,薑家對外的發言人一向是薑易發,可他剛掉了門牙,說話不方便,隻有讓薑益強出麵了:
“李家認為應該由他們出麵舉行葬禮,這一點我們沒有太大意見,問題是葬在什麼地方。薑萬增是薑家的子孫,盡管做了違背祖訓的事,但薑氏家族並沒有把他從族譜中開除,按照傳統,薑萬增就應該埋進薑家的祖墳,如果你們能這樣做,我們姓薑的沒二話。”
李嬌嬌說:“如果把我父親葬到薑家祖墳,我媽媽百年之後是不是也能葬到那裏?”
薑益強慢慢悠悠地說:“不能,咱們中國施行的可是一夫一妻製,現在小三雖然很猖狂,但也隻能在人世間逞威風,陰間可沒有小三的地位。”
薑益強的話一語雙關,既強調了李鳳仙在這場糾紛中的實際地位,又打擊了李嬌嬌。
霍海家裏有老婆,李嬌嬌是不折不扣的小三。
李嬌嬌的臉像被人搧了耳刮子,蹦起來喊道:“我媽媽不是小三,她是薑萬增明媒正娶的老婆,按照國家的法律,他們兩個完全應該葬在一起,如果薑氏家族不肯承認我媽媽是薑萬增的老婆這個事實,我們隻好另起墳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