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剛走出梁建安的辦公室,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屏幕,發現是平江集團的辦公室主任黃德亞打來的。梁成的手猛地一哆嗦,差一點把手機給摔了。梁成深吸了一口氣,先是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又摁下了接聽鍵,卻並不接聽,而是迅速地往一個僻靜的角落走去。
走到角落裏,梁成又往四下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這才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梁成用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嗬斥道:“誰讓你這時候給我打電話的?我反複跟你講,上班的時候不要給我打電話,你怎麼就不聽呢?”
黃德亞誠惶誠恐地說:“領導,你先別生氣,跟你打電話也是萬不得已哦!這不是遇到特殊情況了嗎?”
梁成問:“什麼特殊情況?”
黃德亞期期艾艾地說:“領導,我是不是必須得馬上到市紀委去一趟啊?”
梁成質問道:“為什麼?有人通知你嗎?”
黃德亞說:“也沒人通知,可我聽說,因為這個事,梁書記已經批評你們了。他的態度是不是改變了?我怕你那邊壓力太大了啊!”
梁成忍不住喊了起來:“這些都是誰跟你說的?他是不是有病啊!還梁書記批評我?他有那個資格嗎?我還不知道想批評誰呢?我再告訴你一遍,這件事,除了我之外,誰的話你都不要聽,沒有得到我的通知,你們那裏不能有任何動作。”
掛斷電話,梁成就離開了市紀委。
接下來的幾天,劉岩一直沒有看到梁成的身影。給他打電話,剛開始是無人接聽,後來再打,電話掛機,然後回複過來一條信息——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待會回給你。
一連多次都是這樣。
劉岩沒有平江集團的電話聯係方式,隻有胡建輝的一個郵箱號碼,隻能給胡建輝發郵件了。可對方卻沒有任何回應。
劉岩無奈,隻好先忙其他的事情。
······
十五天的公示期到了。
梁建安主持召開了一次中層以上的幹部會議,這些天周和平一直在省裏開會,市紀委的工作由梁建安臨時主持。
梁建安在會議上說:“今天我們召開這個會議,議題隻有一個,就是研究一下溫博章和顏伯清的案子。截至今天為止,溫博章同誌和顏伯清同誌分別擔任市工業信息化管理局和公路交通運輸管理局局長的公示期已經到了。可到現在為止,這兩個案子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這給我們市紀委的整體工作開展造成了極大被動。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市委對各單位領導幹部的任用,是一個事關大局的行為,絕對不能因為我們在工作上的被動,影響中州市的整個大局。我認為,雖然這兩個案子還沒有最後的結果,但這兩個人貪汙受賄的客觀事實是非常清楚的,我覺得我們可以給市委一個結論了。”
聽話聽音,從剛才梁建安的發言當中,劉岩聽出了這樣的信息,就是給溫博章和顏伯清的所謂貪汙受賄定性。梁建安的這種態度,讓劉岩由此及彼地聯想到了許許多多的層麵——梁成的交待,平江集團的置若罔聞以及梁成的無故消失,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為了達到一個目的,那就是要給溫博章和顏伯清的問題下一個結論,以便阻止這兩個人的晉升。即便將來重新調查發現對溫博章和顏伯清貪汙受賄的結論並沒有可靠的事實根據,但也已經耽誤了溫博章和顏伯清的晉升,而這個板子,一定會打到劉岩的身上。
劉岩覺得,今天必須將梁建安一軍了。
正在這個時候,市紀委副書記程耀威說話了。
“建安書記,我們是不是先別忙著下這個結論,最好還是聽一聽具體的經辦人了解到的情況。”
說到這兒,程耀威轉向劉岩,說:“劉岩同誌,你給大家說一說這兩個案子的具體情況吧。”
劉岩說:“好吧,那我就給各位領導彙報一下這兩個案子的詳細進展情況吧,我先說說顏伯清同誌的案子。”
劉岩看了大家一眼,然後從文件袋裏拿出了一些詢問材料,給大家詳細地講解起來。
一年多以前,中州市公路管理局準備購買一台德國的養路設備,顏伯清作為主管副局長,率隊到德國進行了考察。回來之後,顏伯清邀請考察組的成員以及有關領導和專家對設備的性能和價格進行了多次論證,最終達成一致,決定以兩千二百萬的價格購買這台設備。
顏伯清以主管副局長的身份,在設備購買申請報告上簽署了自己的意見——同意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