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的門在散漫的朝陽照射下徐徐打開,年輕人和姑娘走了出來。
他們沒再停留,連帶門也沒有關上。
一般的驛站都有馬,而這家沒有,所以他們離開的時候依然是徒步行走。
他們離開的時候,風吹起了颼颼的涼意。
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見寂寥的院子,以及幾個暗淡無光的房間。隱約可見的櫃台邊角,有幾錠碎銀。
熊淍的銀票在整個人落潭後就不能再用,所以這幾錠碎銀是夏芸的。
熊淍覺得以後還是要存些銀兩。
這讓他有種窘迫感。
至於走出峽穀後的事情,至於他們會不會立刻分道揚鑣,那不是現在該考慮的。
驛站的門在風中輕輕擺弄。
黑暗角落中走出來的老者,他的步伐是那麼蹣跚,走得很慢。
他從黑暗中走出來,走了好一會。
在這一會中,他自言自語地說了句話:“看來,也不是他們。”
一個孤獨的老者在蕭瑟的驛站自言自語,這豈不是件奇怪的事?
然而更奇怪的是,竟然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
“確實不是。”
這個聲音有點沙啞,並不知是從何處而來。
驛站還是那個驛站,但風向變了。
三豐郡的風向也變了。
綁著兩條辮子的姑娘不去跳舞,反倒坐在一個小店內,大聲吆喝著要店小二跳舞。
這豈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但店小二和老板並不覺得有趣,非但不覺得有趣,還哭喪著臉。
因為雪舞的手裏捧著一大壇酒。
手裏捧著一大壇酒也就算了,這仔細一瞧,酒壇已經快要見底。
“我的姑奶奶,這一大清早的,您怎麼就攤上我們這小地方了呢?”在老板的眼色示意下,店小二忙不迭地靠近雪舞,低聲道。
醉醺醺的雪舞一巴掌拍在酒桌上,大聲嚷嚷:“如果不是小地方,我還不來呢!”
店小二臉色變了,帶著猜疑的目光盯著她。
如此說來,也許這個快要喝醉的女子,身上並沒有帶銀兩?
還沒想清楚,雪舞從懷裏取出一錠大銀兩,一把砸在桌子上。
雪舞瞪著美目,怒嗔:“怎麼?!怕我沒帶錢?!拿去!不用找了!”
店小二那個臉色變化啊,簡直比翻書還快。
他拿起銀兩就邊賠著笑邊倒退離開。
雪舞繼續喝起了悶酒。
她選擇這個小地方,自然就是為了躲避官府那邊的追捕。
嗯,是可能的追捕。她這麼想著。
至少,她還沒發現自己的通緝榜貼在了三豐郡的某些地方。
也許還是有轉機的?
或許,“溫柔鄉”的老鴇已經解決了這一切?
雪舞想著想著,就樂了起來。
雪舞樂著樂著,就大口喝起酒來。
雪舞喝著喝著,就突然“哇”地一聲哭起來。
雪舞哭得那叫歡啊,連酒壇子都沒拿穩,摔在了地上。
老板和店小二看著這一幕,麵麵相覷。
老板道:“反正現在還沒有人來。”
店小二道:“摔多幾壇酒也沒關係,她給的銀兩不少。”
那就由著她吧,似乎這是兩人最後的定論。
隻是這定論才剛出來,有個人就已出現在雪舞旁邊。
那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眉宇間帶著些許正氣。
那個漂亮的女人,腰際佩戴著兩柄刀,還掛有一個紫色的小葫蘆。
那個漂亮的女人問道:“小姑娘,你哭什麼呢?”
雪舞睜著迷蒙的醉眼,看了看漂亮的女人,隨即朝店小二嚷道:“快上酒!!我要喝酒!!我要喝好多好多的酒!!”
漂亮的女人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
雪舞隨口嚷道:“因為我想哭啊!”
漂亮的女人道:“這和喝酒有什麼關係?”
雪舞嚷道:“喝醉酒才好哭啊!!”
漂亮的女人道:“為什麼喝醉酒才好哭?”
雪舞嚷道:“因為我喝醉酒醒來就不會記得有沒有哭過了!!”
漂亮的女人道:“哦,那就不會覺得丟人了。”
雪舞嚷道:“就是啊!!”
漂亮的女人接過店小二的酒壇,拍開,遞過去:“喏,酒來了。”
雪舞看著酒壇,看著捧著酒壇的漂亮女人,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次她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哭得稀裏嘩啦。
漂亮的女人問道:“又怎麼了?這不還沒喝嗎?”
雪舞哭道:“我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太丟人了!!”
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