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半盞茶功夫,這亨運商行的大當家才帶了兒子坐了馬車來。
掀起門簾的那一瞬,白慕歌承認,他心裏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他是耗得起,可就不知被商行人藏起來的白福還能不能耗得起。
“白公子,許久不見!”爽朗的男聲亮起,“瑞兒,快給白公子請安。”
“晚輩瑞祥給白公子請安。”
眼前的年輕人毫不猶豫的對著白慕歌做了個大輯,那姿態架勢,讓不知情的人還真得以為他有多尊重這“座上賓”呢!
可隻有在場的人知道,這就是生意場上的道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但他白慕歌是誰?裴祿山打他的臉,他怎麼又會賣他麵子呢?
“裴老板的大禮,白某可當不起!”
笑嘻嘻的裴老板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這白公子這麼不識趣,但到底是見慣人情世故的老油條,當下也沒發作,而是扯出來個更大的笑臉,湊到白慕歌跟前來,“白公子,今兒這事是裴某的不對,看在咱街坊鄰居這麼多年,又常有生意往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這些不長眼的狗奴才吧!”
裴祿山的這個臉可討的又大又巧,三言兩語既拉了情分,又替奴才討了情,等閑人被這幾句話或許就說受用了,再爭執幾句討些利這事也就揭過了。
可不巧,他裴祿山今兒招惹的可是他白府,打的,可是他白府的大管家。
“裴老板的這臉可真大,白某陋宅偏居城南一角,裴老板府上可是座在有名的世家貴族聚居的朱衣巷,何來鄰居一說?”
“再者言,既然裴老板也知與白某有多年生意往來,又怎能做出店大欺客、私挪白某的貨物去討好權貴這種恬不知恥的事來?”
一席話說的裴祿山是麵紅耳赤,他早自知理虧,但這理,是絕對不能認的,不然以這小子的硬氣,指不定攪得多麼天翻地覆來。
“不過有一件事裴老板可算說對了。”白慕歌頓了頓,迎著立在地上羞得麵紅耳赤的裴祿山的目光,笑意盈盈——
“那就是今兒這事,確實是裴老板的不對!”
“小白啊!”裴祿山也急了,看這小子話頭是沒準備饒人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朱衣巷那堆人的狠厲,老哥我這銀碳不送到他們那,恐怕明兒這亨運商行就要關門了啊!”
“哦?”白慕歌雙眼微眯,修長的手指敲擊著兩側的紫檀實木,“裴老板的意思可是說我白某好欺負?”
白慕歌此言一出,頓時讓那裴祿山的臉色變了好幾番,喏喏道:
“白公子這說的哪裏話……”
“裴老板。”裴祿山抬頭,正對上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歲的白衣公子。
“白某不是生意人,也不喜歡兜圈子。白福身體不好,就請裴老板先讓白某將他接回去,後續的事,我們改天再談可好?”
“這——”白慕歌話說的客氣,也十足的合情合理,可難為他裴祿山,實在是辦不到啊!
方才他來之前手下人就先給他通過氣了,說白府管家磕的重了,怕是醒不來了。
“怎麼?裴老板有困難?”白慕歌微微眯了眼,周身氣勢驟然一冷,逼的人不敢與之對視。
這時,店鋪裏的管事從裏間跑出來,低聲在裴祿山耳畔說了些什麼。
白慕歌聽不清他們耳語些了什麼,但看裴祿山的臉色,恐怕不見得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