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被封,太子被貶,朝廷一息間便完全變幻了個模樣。
看起來皇上似乎再別無選擇,太子之位,也隻有三皇子能勝任了。
三皇子此時坐的頗為穩妥,信心滿滿也不過如此了。
但,誰也不會真正看透靜坐養心殿中的那條年邁巨龍的心思。他若真會任人擺布,就不會成就二十年前的功業!
永遠都不要忘記,他也是從血海中爬出來都未,王者。
自他站在這個王座之上的那天起,這世間,已經鮮少能有人與他匹敵。
七皇子軒逸,在被奪去皇籍押入大牢後,本應按律斬首,可祭司殿那邊卻遞來消息,說秦軒逸不能死。
大祭司說的話,本就是金玉良言。何況她的提議正中皇上下懷,又怎會被駁回?三皇子黨見其已無翻身可能,也不想把事情做死,便也就順著台階下了。
可正是因為這事,信奉斬草要除根信條的三皇子,卻記恨上了大祭司。
“大祭司請留步。”
下了早朝,一身正紫蟒袍的三皇子快人一步,上前將欲要離開的白洛姬攔下。
白洛姬隻是叫人停了軟轎,等著那人過來。
眼下局勢一片開明,三皇子心裏難免有了傲氣,如此般態度就免不得也倨傲起來,見得白洛姬在原地等著自己過去,而不是主動迎過來,內心難免有些不悅。
不過是個樂姬出身,真把自己當大祭司了,那種煙花女子,也配在自己麵前擺架子?
“本王問你,為何要幫老七?”
轎上一身月白長袍的人輕瞥立在下方的人一眼,掩在薄紗之下的麵龐看不出絲毫波動,“三皇子殿下與庶人逸為一母所出,我還以為,殿下會多少憐憫這他些。”
“你似乎管的太多了些。”三皇子的眼睛眯了眯,威脅的話語自嘴中流出,“別忘了,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
“不勞殿下提醒。”座上的人依舊淡然,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隻讓三皇子恨的牙根癢。
“若三皇子再無其他事,我便先走一步了。”
“走好不送!”陰測測的目光自身後射過來,仿佛要將她穿透,穩穩當當軟轎上的人倒也不在乎。
她就是要激怒他,讓慢慢膨脹起來的三皇子不再相信任何人,隻有這樣,他才會瘋狂。
目送著那一片窈窕身影遠去,三皇子捏緊的袖子又慢慢鬆開,這個女人太聰明,留不得!
“柳妍!”
剛自大殿中出來的柳妍就被三皇子叫了過去。
“你去準備一下,把白洛姬的真實身份在皇上麵前抖出來。”
一個樂籍身份的大祭司,皇上會怎麼處置你呢?三皇子甚至已經可以想象到她的慘狀了。和他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下官領命。”柳妍也笑了,他一定會好好完成這個任務的。
入夜裏的皇上批改奏折到很晚才準備歇息。明明都已經叫石公公更了衣,可坐在床頭前卻無絲毫的睡意。
夜靜的可怕,掌了一兩盞燈的養心殿透著幽幽的光,坐在床榻上的人將手上的密折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十遍,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
“皇上,夜深了。”侍候在一旁的石公公見皇上就這樣隻著褻衣坐了許久,怕他著涼,不由得出聲提醒。
坐著的人不答話,顯然在思考著密折上的事。
白紙黑子,清清楚楚的寫出大祭司白洛姬的出生,以及她一個樂籍出生的女子,是怎樣勾搭上六皇子,一步一步踏入皇宮。甚至,將她與六皇子等人的恩怨也列出,解釋的合情合理,無絲毫破綻。
將折子合起來,秦淮遙卻有了自己的思量。
這麼詳實的舉報,非但沒讓他大怒,反而讓他起了疑心。
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吧?
如果這份密折上所說的皆屬實的話,背後的舉報人是什麼身份,才能查的如此詳實?又為何在此刻才報出這個驚天秘密?
如果這些都是胡編亂造的話,背後人又是抱著何等居心?大祭司倒了,於他又有何利處?
秦淮遙越想越覺得可怖,也越發的不敢想。但他又不能坐視不理,軒逸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事他非但要管,而且要大力的管,才能有可能保住那個像極了昭華的女子。
“吩咐下去,查一查白洛姬的身世。”
將密折往床頭的匣子裏鎖了,秦淮遙才在石公公的服侍下歇下了。
一大早上蘇貴妃也接到了有人要對洛姬不利的消息,收拾服帖便匆匆向著養心殿趕去。她是個不問世事的冷淡性子,但這並不代表著有人要動她女兒她也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