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落了一場雪,悄無聲息的覆蓋了整個四九城,將它變成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入冬的第一場瑞雪將祥瑞撒向整片大地,連進來灰蒙蒙的天也被淨化純淨,放眼望去,皆是純白。
這般天氣鮮少有人出門,軒媛處理完手頭的事正趕上響午,想起師傅一人還在自己院子裏,怕他一個人無聊,抱了個手爐便向著後院走去了。
院中積雪早被清掃幹淨,哪怕是一些生僻的小路,也至少掃開了一人通道,一路上暢行無阻,軒媛的心情也跟著順暢了不少。
白暮歌這廂正坐在椅子上讀書,聽得門外有腳步聲靠近,撩起窗柩上搭下來的竹簾一角,果然,鵝黃的小襖穿在外麵,手裏抱著個暖爐,自門口吩咐了仆從去偏房待著,不是洛姬還能是誰?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白暮歌隻覺得這聲音悅耳至極,緊接著門外有人開口,“師傅,是徒兒洛姬,可方便進來?”
“進吧。”
他放下書卷,正要起身,那女子還未來得及褪去外邊搭的襖子,見他動作,連忙上前阻攔住,“你就別起來了。”
脫了外麵的襖子掛與在衣勾上,又過來合了窗,嘴上責備道,“你又在窗邊坐著不關窗,這般天氣,著了涼可如何是好?要是郝大夫在,又該說你了。”
白暮歌瞧著她責備是假,關懷是真的神色,嘴角揚起一抹笑,“你倒是比郝大夫要嘮叨上許多。”
看她瞪大了眼睛又要說教,連忙補上一句,“你是知道的,我就喜歡坐在這窗邊看些景致,吹吹風,可比窩在那榻上舒服多了。”
軒媛見他耍無賴,當下也無可奈何,“就知道你好這口,這才特意在窗邊上都安了卷簾。等幾日定的琉璃就要到了,那可是禦供的白琉璃,母親疼我特意賞下來的,全都給你打了窗戶。等到裝上去,又透景又保暖,也就不用像現在這般成日裏擔心著你了。”
白暮歌惜她有心,嘴上卻笑著道,“這到底是成了天家人,吃穿用度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師傅你又埋汰我!”軒媛撅起小嘴,露出女兒家的嬌憨來。
“那你張口一個師傅,閉口一個師傅,不也是在埋汰我?”他想糾正小妮子對他的稱謂很久了,奈何一直沒有機會,此時正好提出來。
“那,我這不是叫習慣了嗎?而且,你本來就是我師傅,不叫師傅叫什麼?”
軒媛被問懵了,她怎麼覺得這幾日裏師傅就如同換了個人一般?說好的沉穩寡語呢?都去哪了?
“你可一點都沒有尊師重道的樣子。”白慕歌伸出手臂將她往懷裏一撈,俯身捉了她的唇瓣便要吻下去。
“哎,別啊!我可是來同你一快來用午膳的,叫人瞧見了可多不好!”
軒媛掙紮著,抗議著他即將落下來的唇。
“可是嫌我丟人了?”見她拒絕,白慕歌也不勉強,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哪有。”軒媛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她高興都來不及呢,哪敢嫌棄他。
“那是為何?”離得近了,女子身上的香味在鼻尖蔓延開來,白慕歌俯了身,慢慢在她頸間蹭著。
“哎呀,別,癢!”軒媛推開作亂的人,使了個巧勁自他懷裏跳下來。
對上那人幽幽不滿的眸,她隻能當作看不見,絞著手裏的帕子,“這不終歸名不正言不順嘛!”
她的聲音低低的,聽在他耳裏宛若撒嬌。忍不住又伸了手臂去撈她,卻被她一巴掌打落。
“別鬧,說正經事呢!”
白慕歌縮回去了手,正正經經的在椅子上直起身坐好了,這才問她,“那你說,要怎麼著個名正言順法?”
他規矩起來,軒媛倒是不知道該如何答了。名正言順的在一起,無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明媒正娶。
可,以師傅與父親、母親的關係,他們,會同意嗎?
見她不說話,白慕歌以為小妮子是覺得他推脫責任,不高興了。指著她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桌邊上坐下了,這才開口替她細細分析。
“你也知我與秦淮遙的關係,勢同水火這個詞來描述都有些輕了。他能看在你的份上同意你與我往來,就已經是莫大的容忍了。你覺得,他會認我做女婿?”
頓了頓,又繼續道,“就算拋開他不說,你母親,昭華殿下的話你總該要考慮的吧?你覺得,她能接受我娶你為妻?”
“就算萬般順利,我也是個病秧子,平常父母家都不願將女兒嫁與我,何況是你的父母?”
聽得前兩句話,軒媛雖說失落,可事實就是如此,她也無可奈何,但聽到最後一句時,她卻莫名其妙的惱了起來。
橫眉冷對他,道,“那你前些日子對我做的,又算是什麼?我原本敬你品行端正,沒想到也是個不負責任的浪蕩子!”
“洛姬,我——”
小妮子惱的突然,白慕歌隻覺得一頭霧水,想開口解釋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