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重喪(1 / 2)

馬車是臨時借來的,軒媛抱著懷中的人,晃晃悠悠的向著公主府行去。

“慕歌——”

一扇薄木將他們與四周的嘈雜隔開,軒媛將他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喃喃自語。

從從前,說到現在。說起她剛記事起的趣事,說起她第一次對他有了異樣的情愫。

“從小我就喜歡你啊,很喜歡你。你總是那個淡淡的性子,要我各種鬧騰才肯看我一眼,那時候不知道你心裏還住了個人。你喜歡著娘親,每日裏見到我,心中必定是難過的吧?”

她想起以往在江南的無數歲月,那個淡薄如斯的男子,總是穿一身白衣,坐在輪椅上,帶著清冷的眸,遠遠看著她。

“可我等了那麼久,久到我都願意放下這份執著了,你卻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你知道嗎?我的內心,是歡喜的,無比的歡喜,比過去二十多年所有的喜樂事加起來都要歡喜。”

當他笑意盈盈望著她的時候,拉著她問她為什麼要躲著他的時候,微涼的唇吻住她的時候,她的內心,真如一株等待千年的鐵樹,瞬間,開出花來。

值得的啊!為了他,什麼都是值得的。所以才會在大殿上據理力爭,在養心殿同並不熟絡的父親談判,在接到聖旨時情難自禁。

師傅,你問我願不願意做你的妻,我答應了,可你為什麼要食言呢?

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我不會輕易寬恕你的謊言。

既然你執意先走,那也得把這個親結了。

將頭靠在他的心髒上,那裏冷冰冰的,讓她陷入無限的惶恐。

“你啊,終究是這麼淡薄。”

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前,柳妍隔著門簾,輕聲說了句,“公主,到了。”

“知道了。”裏麵的人出來,抱著和她一樣惹眼的紅衣,踏入府邸。

長長的長廊,以後,他們都不再會有機會一同走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抱著心上人完全涼透的身體,她顫巍巍的站起來,“謝謝各位,請回吧!”

隨著而來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便招呼著都散了。

隻有柳妍和長安不放心的留了下來。

他們懂得她的執拗,卻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傻事來。

“洛姬——”

“我沒事。”頂著通紅發脹的眼,她抬頭看向她的師兄,“我就想和他再待會。”

將頭再轉過來,對著柳妍道,“還要麻煩你明天一早過來,準備一下他的葬禮。”

“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二人對視一眼前,知她心底難受,也不好說什麼,便長歎一聲,離開了。

洞房花燭夜,本是她盼了數年的喜樂事,卻這樣,和他的屍身坐了一宿。

黑夜散去,朝陽初生,柔柔的光撒向大地。

而她呢?

一切努力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金鑾殿外。

三皇子已經在這跪了一宿,他剛過門的妻子也在一旁陪著他跪著。

他沒臉跪在養心殿,他害了胞弟,又害了皇姐夫,他還有什麼臉去麵見他的父皇。

天已經有些亮的意味了,三皇子依舊跪的筆直,這般嚴寒的天,他可是連一件棉袍都未披。

“你在這跪著做什麼?本王的罪行,可是會連累家人的,還不快收拾了細軟回你的南蠻?”

“你我是夫妻。”她說。

與匆匆忙忙的三皇子不同,南蠻公主穿的是一身素袍。沒了的人雖然是即將成為駙馬爺的白慕歌,卻還不夠讓他們披麻戴孝的份,這般穿著,也是為了給死者一份尊重。

“夫妻?”三皇子將頭轉過來目光投在陪他冷了半夜的人身上,“誰和你是夫妻?”

“我們拜過堂的。”她說,眼中的執拗讓他十分不解。這個時候,不應該和他這個罪人劃清界限嗎?

“誰與你拜過堂?”他的聲音徒然拔高了好幾倍,謀害駙馬可是重罪,他是唯一的皇子又如何?就算父皇肯看在他是秦家唯一的香火饒過他一命,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到底是犯了什麼混!

白洛姬,不,皇姐之前還幫過他不少,他為什麼會對她生出來憤恨的心、甚至於不斷去加害她?

真是鬼迷了心竅!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皇姐夫已經沒了,皇姐必是恨極了他,父皇、母妃更不必說。他有什麼資格再去腆著臉去求他們的原諒?

隻能與身邊的人劃清界限,莫要讓他們因著自己的緣故受累。

“昨天啊!許多人都看見了。”南蠻公主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說,二人明明是在昨日裏拜的堂,怎麼今日他就不認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