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外祖父糊塗錯認，雲晏連忙俯身輕握上他手，輕聲提醒，“外祖父，我是晏兒。”
林士政聞言這才清醒許多，忍著眼底的酸澀打量著麵前這個孫女兒，她比她的母親更像安筠，這便是他不顧她皇後身份，一定要讓兒子遞書信入宮求見的原因。
“晏兒，你來了……。”
“外祖父……。”雲晏見他蒼老得下一刻似乎就要走了的樣子，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你要好好的。”
她原本想要告訴他，外祖母尚在，可此刻卻是怎麼都開不了口。
若是他知道，他會高興麼？會不會更傷心，這幾十年，外祖母就那麼狠心的與他決絕，從來沒有回來看過他。
雲晏不敢接受外祖父受打擊的後果，隻就能忍得下來。
“別哭。”林士政見她落淚，就疼愛的道：“外祖父走了，也是好事……心裏高興著呢，你別傷心。”
“今天見著你……我就更是高興……。”
林士政是真的高興，他的這個孫女兒得盡皇帝的寵愛，皇帝為了她，從來沒動過心要采選秀女入宮，聽聞一直就隻得他孫女兒這麼一個女人。
平日裏也能聽到皇帝對她諸多愛護的傳聞。
他是打心眼裏欣慰，她的外祖母與母親都沒能得到幸福，她卻能得到皇帝的萬般寵愛，這讓他心裏如何能不歡喜。
他對妻子與女兒的愧疚，在她這裏得到了緩解。
“你幸福了，外祖父……見著了你外祖母……。”護國公喘著氣斷斷續續說著，“也好有個交待……。”
“外祖父……。”雲晏聞言眼淚掉得更凶，跪身下去，握緊外祖父手，到底是忍不住說出來，“要是外祖母還活著……您怎麼辦？”
林士政聞言微愣，過得好片刻才道：“傻孩子……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親手……葬了她。”他說著，眼角也有渾濁的眼淚劃下來，“要是她活著，多好。”
她的短壽，是他一生的傷痛，她若當真還活著，他即使死，也是高興。
“外祖母若是還活著……您當真會高興？”雲晏掏出帕子給外祖父輕按著眼角淚漬，喃喃道：“您不怪她幾十年不來看望您？”
林士政聽著就有些糊塗，他畢竟已病得嚴重，氣力在漸逝，沉默得許久，他才幽聲道：“不可能……活著了，若是……能活著，不來看望我，那也是應該……。”
畢竟他當初為著氣她，納了女人回來在她跟前恩愛。
“我不會怪她……。”他聲音斷續，“反而覺得她若是活著，對於我……也是一種解脫。”
至少他不用負疚而死，她若是尚活著，也能親眼看到孫女兒過得幸福，這該是多好的事。
人之將死，什麼恩怨都已無所謂，唯願她也能與他一般，能親眼看到孩子們過得好。
雲晏就明白了，外祖父確實把對外祖母有著沉重的負疚，若是他知道她還活著，必定會走得輕鬆許多。
於是她便挑著些關鍵重要的環節與外祖父說了。
把外祖母的真實身份以及閉氣過去，又失去記憶多年的事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