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趕緊走吧，”江龍也來不及多想，一邊跑一邊問，“你知道開槍不？”
\t“我會！”這孩子回答得幹脆利落。
\t“好！東北山腰上有一挺機槍，我們就是要把機槍手幹掉！”其實是不是機槍還很難說，但是從高往下壓的，絕無可能是步兵，最有可能是迫擊炮和機關槍。
\t別看江龍幾月前還隻是個碼頭工人，自了湖城，一路過來，尤其是到了一連，倒學了不少東西，知道什麼樣的武器能打多遠，一般會有幾個人掌控。
\t照這個距離，最有可能的就是機關槍，山坡那麼陡峭絕不可能是山炮，拖不上去的。在紅石崖下的路上，江龍也注意到日本人拉山炮的驢或是馬的糞便，山炮雖然射程遠，卻十分笨重，不方便移動。
\t到了圍牆那兒，江龍估計了下距離，剛才發現的距離，遠遠超過五百米，從下往上打十分困難。江龍問小警衛員：“有沒有不走門口就可以出去的小路？”
\t“有！”小警衛員招招手，“你跟我來。”
\t江龍跟著小警衛員從東麵鐵絲網前下水，從水下潛出去，在齊人高的菖蒲草裏趟上岸邊。小警衛員低低聲音說了句：“不能過去，路上已經埋了地雷。”
\t江龍清楚記得發出亮光的地方，感覺距離還不是很理想，看路旁有棵一人腰粗的大樹，對小警衛員說：“你躲在正麵，千萬別露頭，我爬上去，如果有鬼子過來，你就往回撤。”
\t江龍紮起褂子，把子彈盒裝在衣服裏，背起三八大蓋，像隻敏捷的猴子，噌噌幾下爬到枝椏上，來了個木匠單調線。目測差不多了，取下三八大蓋壓上子彈，輕聲說了句：“好孩子，今晚就是你掙臉的時候了！”端起步槍瞄準那個點。
\t小警衛員趴在草叢裏等了半天，久久不見樹上槍響，有些納悶兒，又等了一會，還是沒聽見槍響，心裏奇怪，正猶豫著是不是也要爬到樹上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就在此時，樹上“呯”地一聲爆響，夜太黑，也沒見是不是打中鬼子了。
\t但是接下來，他就聽到一陣噠噠的機關槍響，暴風雨一般刮在樹上，打得細枝和樹葉簌簌直往下掉，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t機關槍響了一陣稍稍停歇了，就在這個當口，頭頂又是一聲爆響，這次機關槍啞了好一會兒，接著又重新吼叫起來。沒等樹上開第三槍，機關槍聲嘎然而止，好像正打鳴打得歡的公雞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徹底啞巴了。
\t小警衛員還納悶呢，就見江龍從樹上滑落下來，低著聲音叫道：“快跑！”
\t他一撲身進了菖蒲草叢裏向圍牆鳧去。小警衛員趕緊跟著鳧過去，他們剛剛從水底露出頭爬上岸，路上的機槍就響起來，掃得他們身後的水麵嘩嘩直響。
\t江龍喘了口氣，拉著小警衛員一溜小跑往操場那的圍牆邊跑去，那地方有沙袋靠牆堆積，他們爬上沙袋向公路上看，隻看到一束束子彈射出的光點射向關卡的碉堡，碉堡裏的機關槍也響起來了，對麵山坡上另外一個地點也有槍花射向山下飛公路。公路的另外一麵也響起了槍聲，激烈程度一點也不比東麵差。
\t小警衛員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可是看江龍端著槍支是瞄準並不開槍，也不敢打擾他，自己隻會開槍，這麼遠又這麼黑，能不能打到敵人還很難說。正糾結的時候，江龍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說：“你可千萬不能開槍，會把敵人的火力吸引過來的……你幫我拿子彈吧。”
\t他“呯”地放了一槍趕緊縮起頭，果然一陣子彈擊打在圍牆上，濺起碎石子迸在臉上麻麻的疼。
\t江龍換了個位置，等瞄準再開槍，總之，每一槍都會用很長的時間。
\t“長官，你為什麼隻開一槍就用這麼長時間？”
\t江龍笑笑：“你以為多開槍就能打死敵人了嗎？子彈很珍貴，必須一粒子彈就能打死一個鬼子！”
\t包抄過來的日本兵沒想到會遇到如此頑強的抵抗，本來以為，炮兵經過一輪轟炸再從兩麵偷襲的，可是當他們布署好出發後，情況發生了突變。
\t不知道從哪裏冒出兩隊人，出其不意將炮兵中隊包圍起來，幾發照明彈將炮兵整個暴露在國軍的射程之內，從半夜打到下午一點半，鬼子的炮兵中隊被殲滅了。保護炮兵的重兵支隊遭受重創，不得已撕開一個裂口倉惶北逃。
\t另外兩個主攻樟樹林關卡的中隊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分開包圍樟樹林關卡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國軍已經布置好了包圍圈，占領了各個有利地形，對日軍火力形成鉗製絞殺。
\t一場突襲的任務變成了被動還擊，吞噬了炮兵中隊的那兩支人馬收拾完了敵人，返身回來收拾這兩個中隊。日本兵也厲害，雖然處於頹勢，仍然堅守到傍晚，隻有數十人突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