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順著走廊過去,他還是靠在那顆柱子下,看見她來,便站直了。

“今天忙嗎?”林深的聲音好聽又溫柔。

“什麼時候走?”她問出這個問題時仿佛是幫別人問的,語氣平常,又像訴說一件細微的小事。

“四月五號。”

“差一個星期了。”又像自言自語。

他沒說話。

“聽說國籍都改了?”

“是。”

“是英國人了啊。”

林深伸手,修長的手把她的幾根頭發輕輕別在耳朵後麵,看起來熟練極了,因為他經常這樣做。“我爸隻留了一點時間打點國內的事情,買了最早的機票。”

這次輪到莫可沉默了。

“分手吧。”他說。

莫可一瞬間抬起頭看他的臉,雖然知道總有人會提,但這一刻她還是不敢置信。

他沒有去看她明亮的質問的驚詫的,或許還有憤怒的眼睛。順手幫她整理衣角,“我說分手,並不是想擺脫你,厭倦你,我隻是不想掛住你。”我知道,我不說,你也不會說。我這一去,不知何年能回來,又能回來多久,難道要你為遠在異鄉的我天天牽腸掛肚而又不能相見嗎。你聰明,一定知道的。

莫可完全明白他的心思,他這麼做是最好也是最無奈的方法。可想起這一年來相處的時間,怎麼會沒有一點悲傷。但是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下了,晚自習,她向窗外看去,一般林深都會在這裏等她,隻為一起從教室走出校門,如果他有事,也會提前告訴她。可是今天既沒有他,也沒有他的消息。

梁陳年也在校門口站著,應該是在打車,畢竟他先站在那裏,莫可也不好意思在他的上遊打,隻好站在離得遠一點的下遊。但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差不多20分鍾也沒有出租車來。初春的天本來黑得早,現在她已經感覺冷颼颼了。這時,一輛黑色的車在梁陳年麵前停下,他迅速坐進去。莫可看見這輛車的牌照不是藍色,是黑色。

正當她注視之時,這輛車也在她麵前慢慢挺下來。窗戶搖下,他用眼神示意她上車。莫可也顧不上客氣了,就坐進去。駕駛座是一個中年男人。

“您是梁叔叔吧,叔叔好。”

那男人笑了一下,“我可不是陳年的父親,我是他父親的司機,小姑娘去哪啊?”

好尷尬,莫可告訴他地址,吐吐舌頭。她的動作在後視鏡上被梁陳年看得清清楚楚。

“今天送副市長去開會的路上堵車了,現在才來,等久了吧。”

“還好。”他淡淡的說。

坐在後麵看他側臉的輪廓,也對,他看起來就不是喜歡聲張的人,一路無話。

在莫可後座的肖毅是她的粉絲。從高一開學的那一天起就開始深深的迷戀她。奈何他示好的方式隻有送零食和講笑話,莫可從來都覺得肖毅奇奇怪怪的,但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壞心,便隨他去吧。

“哎,我給你講個最新聽到的笑話。”

莫可正在奮筆疾書,頭也不回,“不聽。”

“很好笑的!”

莫可沒理他。

肖毅拍拍她肩膀,“吃薯片。”

“不吃。”

“那你聽我給你講個笑話。”

忍無可忍,轉過去把薯片一把抓過來。“我吃還不行嗎,你別講了。”

肖毅開心的塞上耳機聽歌。

莫可又拍拍梁陳年,“請你吃薯片。”

“我才不吃二手薯片。”梁陳年轉過頭去。

切,還挺傲嬌,莫可心想。

周五的傍晚,學校基本上空無一人。

梁陳年打完網球,在廁所裏洗了把臉。還沒走到轉角,差點和林深撞了個滿懷,他們對視了一下,擦肩而過,他覺得林深看自己的眼神透露著另一些東西,可是他們並不認識。疑惑著繼續走,看見樓梯旁有個蹲在地上的人,頭埋在雙手裏,一抽一抽的,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梁陳年走到旁邊,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就這麼站著,把頭偏向一邊。“哎。”

莫可聞聲抬起頭,拿過來就開始擤鼻涕。

過了幾分鍾,她還蹲在那。

“不回家?”

“腿麻了。”她稍微移動了一下,卻沒站起來,隻能委屈的蹲在那裏。

居高臨下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梁陳年有些哭笑不得。“笨。”於是稍微欠身,提著她的領口就把她拎起來。莫可並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粗暴的方式,差點因重心不穩而摔倒,幸好用手把大腿撐住才站穩。“你怎麼搞的!”她有些惱怒,腿還有些麻。

梁陳年見她好像忘記了剛才的傷心。“我在幫你。”

“誰要你幫。”於是她一拐一拐的回教室了。

很倔強,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