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心詩意波濤現(1 / 2)

且說探春回到碧海宮含煙殿便先去更衣了,“王妃,您的金累絲燈籠耳墜怎麼隻剩左邊一個了?莫不是丟在了什麼地方了?湖珠急的冒汗:“都怪奴婢不察,我這便讓海珠吩咐人去找。”“算了,一個耳墜而已,也不必這麼勞師動眾的,再驚動了陛下就不好了,今日風大,又去了多處,必不好找的,就在碧海宮裏各處留意查看便罷了,找到了便來回我,找不到就算了,且換那個蘭花蕊的墜子吧,再找來一件鬆快些的宮衣給我,等下要動筆墨。”“是。”隨即湖珠便找來了那件月白的宮裝,侍奉探春換上。

“對了,湖珠,等下再上些合歡酥來。”

“是,王妃,您想的如此周全,奴婢真是不及萬一了。”

“你這丫頭就休要打趣我了,不管怎樣你從前也是侍奉過陛下多年,加上你向來忠心、又機敏能幹,別說是殿下這碧海宮了,就是紅珠殿也是頗看重你的,指派你來碧海宮雖說是陛下的意思,但不能不說是你我的緣分,我此番遠嫁,母家的貼身丫鬟侍書等皆不帶,就是不願因我一己之事累及旁人,叫別人也骨肉分離不得相聚,如今這般遠嫁倒也算是幹幹淨淨。自來這茜香孤島,除了雲洲,便就是你與我最為親近,我倆雖是主仆,可年紀相仿,似姐妹一般,論起來你今年可有二十?”

湖珠聽到此話,忙下跪道:“王妃這番話真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與王妃稱姐妹,湖珠父母皆早亡,孤女一人漂泊無依,隻因機緣巧合七歲那年進宮得以侍奉陛下,陛下見我和海珠個頭相仿,便賜名湖珠和海珠,如今已是第十個年頭了。湖珠雖笨拙,萬事隻是按主子吩咐恪守本分便罷了,至於其他,便隻認得忠心二字,從前侍奉陛下是這樣,如今有福侍奉王妃,也是一樣。”探春看著湖珠,不禁心疼,這丫頭容貌雖不及海珠,倒也是細挑的身型,容長的臉蛋,更沒想到她年紀最輕,卻也已經如此穩重知禮,想想自來茜香後直至今日的種種,若不是海珠時常勸慰著,自己心中還不知要如何自苦,“你快起來吧,湖珠丫頭,原來你竟是個自小孤苦的女子,我既長你一歲,便如同你長姐,放心,有我一日定不會叫你受苦。”

經此一事,這主仆二人便更親近了。

片刻探春便換了新衣出來,隻見她一襲月白宮裝,上麵繡著墨色蓮花,淡雅出塵,讓人見之忘俗,寬大的素色裙幅逶迤在身後,簡約卻不失大氣。湖珠盤發手藝極佳,飛仙髻看似簡單,卻又加了幾枚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蘭花蕊的玉墜襯的墨玉般的秀發更顯柔亮。一對桃花美眸顧盼間閃著華彩,唇邊漾著淡淡的淺笑,隻讓眼前的人沉醉不能自拔,“久等了,我這便將詩寫來。”,說罷便提筆,雲洲見了不禁笑著輕輕走到探春身邊,凝視著纖纖玉手筆走龍蛇;歐陽璧城筆直的站在窗前,一隻手背在身後,似還在盯著院裏的菊花,隻是餘光不時掃過桌案處的那片月白;歐陽璧婉見雲洲立在探春身旁,本欲湊上前去,不想湖珠竟直接端著兩份茶點走到了跟前,“郡主,郡王,這是王妃備下的茶點,名叫合歡酥,乃是用園子裏的合歡花製的,請二位嚐嚐。”璧城這才回身過來,隻見眼前一對璧人靠的極近,女子嫵媚動人,男子青衣勝仙,竟雙雙似出畫的一般,璧城劍眉下一雙墨玉的眸子便又深重了幾分,似有一絲愁緒一閃而過,“多謝,璧婉,快過來嚐嚐,莫要辜負了王妃的美意。”璧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見雲洲全身心都在探春筆下,便無趣的坐在一旁品嚐點心。

這時,隻聽得雲洲道:

“簪菊

蕉下客

瓶供籬栽日日忙,折來休認鏡中妝。

長安公子因花癖,彭澤先生是酒狂。

短鬢冷沾三徑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入時人眼,拍手憑他笑路旁。

甚妙,尤其是尾聯,讀來很是暢快,秋菊傲霜之姿盡展無遺。”

“看你說的,倒叫我無地自容了,鄙陋之作,不過是昔年閑來無事吟起的,你倒好,不提什麼點睛的高見,倒是要把我捧到天上去了。璧婉妹妹還小,可璧城,卻不知有何高見呢?”璧城沒有想到,探春莞爾一笑,卻把話鋒轉向了他,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春兒,我是真心喜愛的,你卻不領情,好吧,那詩且不說,你倒讓璧城兄看看你這字,是不是有大家之範?”雲洲寵溺的盯著探春,似珍寶一般,卻悄悄在握住探春在袖管裏的玉手,探春掙紮半天卻掙脫不開,反倒覺得手被握的更緊了,於是索性放鬆,卻被那人十指相握,心裏隻覺得羞澀,還好袖管寬大,藏在桌後倒不會被察覺,可探春卻別過臉不看雲洲,隻是紅著兩頰道:“璧城,你倒是說說看,想來該有些高見吧?”璧城不知探春為何紅了臉,隻當是被方才雲洲之讚羞紅了玉麵,不禁嘴角微揚,便走近前來,細細欣賞詩作。璧婉見狀,便放下茶杯,實在想一探詩中之謎。“依我愚見,筆法有米襄陽的意味,卻是極佳的,隻是此處的'葛巾'可否換成'垂絲',意在長發輕垂,馨香如花,絲潤如玉?可好?”探春十分欣喜,不禁緊握了一下雲洲的手,雲洲也點點頭,“不想璧城也可算我的知己,改的實在是妙。”“既可算是王妃的知己,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把這張字贈予我?”璧城劍眉微動,似是鼓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我看甚好,璧城,你便收著吧,也可算是給璧婉立一個榜樣了”,雲洲瞄了一眼歐陽璧婉,隻見她坐在一旁悶悶的,便故意說這句話逗她。歐陽璧婉並不甚通詩書,從小便厭惡文墨之事,隻偏愛舞蹈,最善因平海君從來都極為嬌慣這個女兒,從不違扭她的心意,因此歐陽璧婉自小並未在詩書上下過什麼功夫,以至今日這個局麵。歐陽璧婉聽罷,卻默默走到雲洲跟前,拉起雲洲的另一隻衣袖,一旁的探春忙悄悄掙開雲洲的手,弄的一時雲洲當真是左右為難,“雲洲哥哥,那以後我便開始好好習字。”歐陽璧婉那認真的眼神倒讓眼前的瀟雲洲頗為陌生,“哇,這位姑娘,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妹妹歐陽璧婉嗎?”一時引得璧城和探春都笑出聲來,“哼,且讓我教你們刮目相看吧。”說著歐陽璧婉竟跑了出去,歐陽璧城歎了口氣,這一時追出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璧城,我看璧婉倒是率真可愛,不必在意。”一邊說著,探春一邊收起了桌上的詩作,遞給歐陽璧城,“蕉下客特贈予知己,不知兄台別號為何?”探春一番話引得雲洲和璧城會心一笑,璧城接過詩作,“愚兄秋爽居士是也。”秋爽居士!探春不禁一驚,昔年自己也曾想以此為別號,隻因寶哥哥一句話就改用了蕉下客,如今倒是見到了真的秋爽居士,還是個男子,細想也是有趣,竟一下笑出聲來,這一笑倒叫雲洲和璧城疑慮了,“春兒何故發笑?”“是啊。”“沒什麼,隻是覺得今日結交了極好的知己,心中欣喜。”三人會心一笑,又隨意調侃了幾句,不等午膳,璧城便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