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迎客茶樓—
祈雨節將至,茶樓前的街道上很是熱鬧。挑擔的貨郎,過往的車馬,還有路邊的攤販,都彙聚在這雍州城最繁華的地段。
傅常秋早早就到了茶樓,考慮到小外甥女是女眷,便選了個二樓雅座。茶樓裏因有唱曲兒說書的藝人表演,為了客人方便觀看,並沒有設包廂,而是在二樓雅座隔了道屏風。若是有女眷,也能略擋一擋,若都是男客,也可選擇撤了屏風看演出。
雅座臨窗,坐在傅常秋的位置上,很容易將樓下街道上的情形收入眼底。離約定的時辰越近,傅常秋就越緊張。他雖與小外甥女見麵次數不多,但也知道那是個不可多得的閨閣佳人。
這幾年,菀長榮(菀盈盈父親)名聲鵲起,坐實了雍州首富的位置,連帶著他這位不常出門的外甥女,也閨名外揚。世人觀女重顏色,凡是見過小外甥女的婦人,無不誇讚其容色傾城的。就連他的許多同年,也為其冠以雍州第一絕色的美名。
傅常秋雖是菀盈盈的小舅舅,不過好美色之心,人皆有之,無關年齡輩分。嗯,就是這樣解釋的!傅舅舅一邊腹誹著,一邊輕啜香茶。如果忽略他時不時悄悄用袍角蹭手心汗的動作,大約這位麵慈腹黑的未來傅大宰相,看起來還是很鎮定的。
“舅舅”,一把折扇從背後點了點傅常秋的肩頭,沙啞低沉的聲調聽著像是位少年。
帶著詫異扭頭的傅常秋,險些被眼前人閃花了眼。來者柳眉星目,玉麵銀冠,一襲錦緞長袍,襯得身形挺拔修長,就連執扇的手都如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可不就是個人見人愛的俊俏少年郎麼。
“敢問足下可是在喊傅某”,傅常秋略定了定神,起身執禮問道。
“噗嗤”,少年把住他的手臂,笑靨如花,一邊拉著他落座,一邊換了本音來回話,“小舅舅,你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了?可是怪我少出門去探你麼?”
“你是盈盈”,傅常秋因被陌生人握著而緊繃的手臂,瞬間放鬆了下來,帶著警惕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出門不方便,隻好喬裝打扮了以下,還望舅舅莫怪”,菀盈盈眨了眨眼,俏皮靈動的模樣,隻看得傅舅舅滿心酥軟了起來。
“你找舅舅可是有什麼難辦的事要幫忙”,傅常秋端起茶壺,給對方添了杯茶。
“確實有幾件事要托付舅舅去辦”,菀盈盈一邊組織語言,一邊打量起傅常秋。單看麵容,不似尋常人那般粗鄙,多了讀書人的儒雅之氣。眉目與原主有幾分相似,可以稱得上是生得極好的。身量稍顯單薄,一舉一動間卻自成韻味。如果忽略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睛,端的是位溫潤似玉的君子。
菀盈盈看人奇準,哪怕不是通過劇情提前知曉,就衝著從進門到相認,對方看似謙和實則戒備,菀盈盈也能摸透幾分傅常秋的脾性。再加上傅常秋黑化後的表現,不光能力卓越,還心狠手辣。唔,一句話總結,眼前之人就是個芝麻餡湯圓,外表圓潤,內心透黑。
傅舅舅帶著殷切的目光,也在打量菀盈盈,不過卻不知道這個小外甥女不光換了芯子,還在心裏給他貼上個腹黑狠辣的標簽。於是當某天小外甥女酒醉吐真言時,已化身盈盈控的傅舅舅得知,自己在小外甥女眼裏居然是個芝麻餡湯圓,很是哭笑不得。
“咳咳,內個小舅舅啊,你也知道我平時出門不方便,好些事情隻能讓旁人幫忙……”
“噢?是有什麼事情難辦了?還是托付之人不盡心?可需要舅舅出麵幫忙?”
菀盈盈一頭黑線,為啥卸下防備的小舅舅突然這麼熱情起來,有點吃不消啊:“不是的,我是想問舅舅,可能幫忙弄個男子的假身份?這樣我也好方便行事。”
傅舅舅並未接話,隻那眼神裏滿是疑惑和不讚成。疑惑的是菀盈盈為何要弄假身份,不讚成的是身為女子,菀盈盈行事未免太大膽。
“舅舅,實話告訴你,這些年她逼得太緊,父親於後院的事上又太糊塗,我不能不為自己尋個出路。況且,我懷疑母親的死,與她有關……”,為避免隔牆有耳,菀盈盈口中稱她,手指卻蘸水在桌上寫下個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