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我壓根也沒期望自己再度奪得MVP獎,但我要讓科比防不住我,搶不走我的風頭。”

那場比賽,僅上場22分鍾的科比在前三節就已經拿下了西部最高分18分,但第四節卻被教練卡爾放在了板凳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西部明星隊以114比135失利。有傳言說這是科比中了卡爾的詭計,因為卡爾是喬丹北卡的校友,私下裏希望喬丹能夠拿到最有價值球員獎,可謂用心良苦。但如今回首往事,我們才發現卡爾並不是個智者,因為他破壞了本該在1998年就能真正完成的“飛人”衣缽的傳承儀式,而讓這一刻遲來了5年,科比在2003年全明星賽上關鍵時刻的兩記罰球恰恰是對喬丹最好的尊敬。

中流砥柱

好吧,喬丹時代已經結束了,但是科比並不能改變關於喬丹的一切印跡,人們隻知道“喬丹規則”,並沒有什麼“科比規則”出現,但事實上所有對手都想從科比和湖人隊的身上得到一些好處。在與騎士隊的比賽中,科比整場比賽都被裏奇·戴維斯和邁爾斯死死纏住,連投籃都顯得分外艱難,同時那個恥辱的夜晚也澆滅了湖人剛剛兩連勝的火苗——賽後,湖人隊大前鋒薩馬基·沃克從牙縫裏憤怒地擠出了“惡心”這個單詞。整場比賽湖人隊88投28中,命中率僅為31.8%,並且慷慨地送給騎士隊17次失誤,70比89,他們打破了自己搬到洛杉磯之後的單場得分最低紀錄。當時的騎士隊主教練盧卡斯賽後強調,沒有奧尼爾的湖人隊隻是半支湖人隊,“這樣的夜晚讓你永遠不希望再提起。”科比當時憤怒地說。

不過現在科比可以說“那個美妙的夜晚我願意一生回味。”105比103,在落後32分的情況下,湖人逆轉了不可一世的小牛隊,科比得到了重要的27分,他也希望這是湖人隊複蘇的開始。此時他的思緒回到了一個月前,2003年1月8日,洛杉磯的上午總是充滿了不和諧的寂靜,習慣夜生活的人們此時可能還在悉悉索索地整理衣褲。斯台普斯球館此時還是寂靜無人,科比看見隻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專心致誌地擦拭著地板,每個人看到他時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科比也笑了,他想起了快艇隊主教練金特裏麵帶慘淡的詛咒:“但願下次在這裏你不要如此駕輕就熟。”——那是湖人隊開賽兩連敗後迎來的第一場勝利,108比93,20474名“主場”球迷在為他歡呼,那一刻科比似乎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奧尼爾了。

一切回憶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才是最真實的。科比在昨晚幾個熟悉的三分線外投籃點開始投籃,每次在這裏科比的手都很順,但這次連科比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唰唰”的籃球破網聲格外悅耳——18投12中,就在這裏,麵對超音速他打破了1996年魔術隊“神投手”丹尼斯·斯科特在與亞特蘭大鷹隊比賽時創下的單場投中11個三分球的紀錄。

“你比丹尼斯更偉大,因為他經常是在無人防守的空當出手。”也許奧尼爾的讚許是真心的,但科比此時更願意豎起耳朵“假裝”聆聽湖人球迷們震耳

欲聾的歡呼:“科——比,科——比……”他驕傲地“再次”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沉思10秒鍾,科比打賭他要馬上見到一個人,不是奧尼爾,盡管這個大家夥在更衣室裏第一個擁抱了他,而且這個賽季他們第一次站到了同一個戰壕裏。兩人與其他隊友們為了所謂的責任心而罵得不可開交,神奇的菲爾·傑克遜?科比實在是受夠了他的責罵,至少他沒有“魔術師”約翰遜可親可敬。在他和步行者隊的雷吉·米勒大打嘴仗,最後發展成“全武行”被禁賽兩場後,“魔術師”真誠地說:“我想告訴科比,當你憤怒時,盡可以用總冠軍的夢想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這實在不可思議……”T.J.西蒙斯,《洛杉磯時報》的專欄作者在評論科比的神奇12投時說道,“我知道你是全聯盟最好的三分球投手。”就在前一天,他突然走到正在專心訓練的科比背後,說了這些話,然後又讓自己剛上高二的17歲女兒(保持加州高中聯賽350個三分球的遠投紀錄)和科比鬥法三分球。結果大家都知道了,科比以前從來沒有在一場比賽中投進過5個以上的三分球,此前的幾場比賽中他的三分球總共才僅有31投8中,但整晚科比都滿嘴髒話地憤怒地遠投,最後他創造了奇跡。

“你是我的上帝!”在通往更衣室的通道裏,每個看到科比的人幾乎都這麼說。如果傑克遜手中有把裝備精良的AK47,那麼科比就是不必調整準星的瞄準器,想到這裏,科比禁不住又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他的右手微微勾起,保持著一種標準的出手姿勢,自信似乎又充斥到了極點。這樣完美的感覺科比很久都沒有了,即使是在三連冠的輝煌瞬間,他心中也有揮之不去的陰影,所以他不得不穿上傑裏·韋斯特的44號球衣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痛苦。這時科比想起了他7歲時在意大利街頭獨得63分的美好時光,不同的是,那時他的對手隻是一幫不滿14歲的大孩子。但現在呢?所有的NBA球員在他眼裏也像是孩子般被任意擺弄——科比希望這種感覺可以永恒,至少不是錯覺。

最後“唰”的一聲,伴隨著梅德維登科進入場地,球鞋摩擦地板的脆響,科比的三分球再次命中目標,而且是空心入網,在他聽來,這無疑是世界上最悅耳的音樂。

再創新高

其實科比這個賽季的表現是他進入NBA後最好的一個賽季。奧尼爾由於腳趾受傷缺席了大量比賽,球隊的攻防重任落在了科比肩上,他打滿82場常規賽,場均出戰41.5分鍾,貢獻30分、6.9個籃板球、5.9次助攻和2.2次搶斷,每一項個人數據都創下個人職業生涯的新高。

但湖人隊卻在輸球,而且是輸給那些曾經在“OK組合”麵前被殺得體無完膚的對手,球隊的排名也一度跌出西部前八。

漸漸地,科比的“無限開火權”引起了越來越多的爭議。另外,有媒體還把矛頭對準了湖人隊的更衣室,指出科比與隊友間存在隔閡,但科比很快讓那些說閑話的人都閉上了嘴。2003年2月,奧尼爾再度因傷缺陣,科比則在整個二月份的比賽中場均轟下40.6分。從2月6日到2月23日的17天內,科比連續9場常規賽得分超過40。這9場比賽,湖人隊的戰績為8勝1負,其排名也在大西洋區穩步上升。經過科比在2月近乎瘋狂的搏殺後,湖人隊的戰績得到穩步提升。到了3月,奧尼爾傷愈複出,湖人隊終於能以健康完整的陣容出戰。最終,湖人隊以50勝32負的戰績排名西部第五,進軍季後賽。科比也憑借著在本賽季的出色發揮,職業生涯第一次同時入選賽季最佳陣容和最佳防守陣容。

在常規賽湖人對陣開拓者的比賽中曾有這樣一個場麵:科比運球突破到內線,一個高難度的展腹上籃入筐,與此同時,他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在觀眾席的前排響起:“天啊,這個自私的家夥!”科比暗中皺了皺眉頭,但他依舊按照這樣的方式比賽。可能沒有人注意到,那場比賽科比拿下了33分、14個籃板球和12次助攻。

“三雙!”哈維·布拉克在1979年當上了費城76人隊的媒體主管,當年他曾經親眼目睹“魔術師”約翰遜138次三雙的壯舉(僅次於“大O”奧斯卡·羅伯特森的181次)。23年後,布拉克又看到了同樣與眾不同的科比,在對快艇和開拓者的比賽中,他連續打出三雙數據,“這絕對不是一個自私的年輕人。”布拉克一直在努力糾正著同行們的意見。“是那場對凱爾特人的比賽科比出手47次嗎?”NBC一位專欄記者特裏爾同樣支持布拉克,他在1991年喬丹第一次奪冠時,曾對飛人提出這樣一個問題:“邁克爾,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在新秀賽季的出手次數太多了嗎?”喬丹突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夥計,也許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難道你要我把球傳給麥克勞德嗎?”眾所周知,那個麥克勞德是個隻知道混工資的家夥。最後他的結論就是:科比的出手次數還不夠。這在當時似乎是種很奇特的論調。

但科比沒有功夫聽到這些,此刻他正愜意地躺在湖人隊更衣室的長椅上,在他的更衣櫃上清楚地寫著這樣的幾個字:“8KobeBryant”。耳邊隊友們肆意地喧嘩和玩笑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科比似乎還記得那次發生在他和菲爾·傑克遜的老朋友查理·羅森之間的激烈爭吵——那個家夥是傑克遜兩本自傳的撰文者,當傑克遜執教於CBA阿爾巴尼帕頓隊時,他是傑克遜的助教,而羅森當時一直呆在洛杉磯,經常與傑克遜共進晚餐,而且喜歡搭老溫特的順風車,就在這種幾乎每天的接觸中,這個“可惡”的家夥似乎鑽了老溫特的空子——在ESPN的“PAGE2”專欄中,他斷章取義地說:“嘿,看到了嗎?科比很自私,似乎很難教導。”——湖人隊本賽季的揭幕戰,科比全場29投隻有9中,老溫特在開車送羅森回家的時候,隨便發了幾句牢騷:“科比打得太蠢了!”幾天後,這段秘聞就被羅森公諸於眾,就連老溫特本人在聽說之後也感到很吃驚。

事實上,科比和老溫特都是個性執拗的人,後者有著50多年的執教經驗,即使喬丹也經常與其發生衝突,但這次科比憤怒了……他的下巴驕傲地高聳著,雙眼噴射出不屈的光芒,在對快艇隊的比賽中,科比得到了33分和12次助攻,以及職業生涯最高的15個籃板球,同時有六位隊友的得分在科比的幫助下都達到了雙位數,這些事實響亮地打了羅森一個耳光。“我必須得說,任何有關科比是個自私鬼的猜測都是愚蠢的。”快艇隊領袖布蘭德說。對此,科比開始選擇了沉默,但後來麵對媒體的窮追猛打,科比終於說了真話:“顯然,我在賽前得到某種動力,我不準備提那個人的名字,因為我認為這沒有必要,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故事。”

最後還是奧尼爾提醒了科比,“去看看你的技術統計吧。”科比笑笑沒有回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四次三雙現在排在聯盟榜首,甚至比NBA公認的全能戰士加內特(3次)和基德(2次)還多。

但一切有什麼用呢?每次科比把球精妙地傳到隊友手裏時,他隻能閉上眼睛,絕望地聽到籃球碰撞籃筐時發出恐怖的“哐哐”聲……這似乎是個無可挽救的輪回,科比原以為自己將獲得本賽季常規賽的MVP,但現在看來,似乎新澤西網隊的後場靈魂基德更有希望,即使他的投籃再爛,但是至少沒人說他自私。

王朝終結

2003年1月10日,洛杉磯,NBA專職攝影師安迪再次用他的鏡頭記錄下了科比許多精彩的瞬間。科比的情緒顯然高漲了許多,因為他們剛剛在過去的四場比賽中贏了三場,而且整個美國媒體都在談論湖人隊何時複蘇的問題。這時科比一手抓著籃球走到安迪身邊:“說實話,你覺得我是個自私的人?”安迪默然……

參不參加2004年的雅典奧運會,這好像是科比現在和奧尼爾之間的最大分歧。“以前因為種種原因,我總是不大適合參賽,但是這次我進行了認真考慮,如果能夠入選,那將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但奧尼爾新的借口又出來了——“我已經有一枚奧運會金牌了。”

在進入2003年的第一個星期天,喬丹給科比打了一個電話,他想確認一下關於科比和卡特交換的傳聞是不是真的,“在哪裏都是一樣。”科比沉吟半晌道。提起受傷的卡特,他似乎想起了對開拓者時,他踩到帕特森腿上重重的一腳,幾乎把自己的腳踝扭斷。“我認為自己最難對付的對手是費城的斯諾。”科比突然冒出一句唐突的話……

“奧尼爾永遠是最好的。”科比接過隊友梅德維登科傳來的皮球,優美地拔地而起,出手,皮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穿網而過,“我的三分技術也是最好的。”科比回頭再一次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科比的表現固然搶眼,並且信心十足,但是湖人隊在本賽季卻不如之前幾個賽季那麼有生氣,可以說從一開始就呈現出沒落之勢,當常規賽最後一場打完之後,湖人隊本賽季的獲勝場數剛好達到50場,這比他們上個賽季58勝24負的戰績要差一個檔次,不過這足以把他們送進季後賽了,隻不過他們比排名西部第四位的森林狼隊少一個主場而已。但是擁有科比的湖人隊不可阻擋,他們首輪在1比2落後的情況下連扳三場力克森林狼,其中科比在關鍵的第四場和第五場的比賽中,連續兩場砍下32分,這也是他在季後賽中大多時間表現的縮影(科比在季後賽中的場均得分為32.1分)。

跨過森林狼這一關,等待湖人的是他們的老冤家馬刺隊。首場比賽,科比雖然得到了全場最高的37分,但湖人還是因為奧尼爾在第四節的六次犯規被罰出場,而以82比87輸掉了比賽。緊接著在兩天之後,他們再次遭遇了失敗,這一場科比和奧尼爾雙雙不在狀態,而常規賽MVP鄧肯也表現平平,但是馬刺隊的其他球員卻站了出來,尤其是防守專家鮑文,他在防死科比的情況下,自己全場12投10中,其中三分球8投7中,隻打了三節比賽就拿下了27分,再加上兩個後場帕克和吉諾比利的出色發揮,馬刺沒有讓湖人在客場占到任何便宜,以114比95再下一城,0比2的大比分已經把湖人逼到了懸崖邊上,他們要想扳回劣勢,隻能寄希望於回到主場斯台普斯中心了。

自1999年菲爾·傑克遜入主湖人以來,他們還沒有在季後賽中落後過兩場,湖人雖然現在出現一些狀況,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NBA中還沒有哪支球隊敢放言在季後賽中能橫掃湖人。回到洛杉磯主場之後,湖人還是表現出衛冕冠軍的實力,在科比的帶領下主場連下兩城,科比兩場比賽先後拿下39分和35分。“我們必須像第一次奪冠那年(擊敗開拓者)一樣奮起反擊。”科比在幫助球隊扳平總比分後說,“我們知道該怎麼去贏球,我們曾經做到過。”

但是2003年的馬刺絕非2000年的開拓者,此時的湖人更非彼時的湖人。關鍵的第五戰,湖人隊一度落後25分。與三年前一樣,湖人隊在第四節發起反攻,將比分追至94比96。最後時刻,科比在將球傳至無人看守的霍利手中,可“關鍵先生”偏偏這一次失了準星,三分不中。大衛·羅賓遜搶下籃板,馬刺將2分領先保持到比賽結束。“贏球,我們下一場在主場要不惜任何代價去贏球,就這麼簡單。”科比對翻盤仍然抱有希望,但他沒有想到,常規賽湖人倚仗的主場的氣氛在季後賽已經成為湖人的夢魘。

5月16日,2比3落後的湖人回到洛杉磯背水一戰。首節比賽科比一上來就手風很順,兩次出手均告成功,奧尼爾也兩次內線進攻得手以及兩罰全中,但是馬刺雙塔鄧肯和大衛·羅賓遜表現更加搶眼,鄧肯的“打三分”以及羅賓遜的扣籃使得馬刺以5分的優勢領先。在首節還剩2分35秒時,先是科比突破上籃成功,隨後費舍爾在三分線外打四分成功,湖人隨即將比分差距縮小到隻有1分。最後28秒,科比接霍利的傳球投中本場比賽的第一個三分球,可惜他隨後兩次罰籃不中,使得他首節得分沒有超過兩位數,湖人也在第一節結束後以25比29落後。雖然科比與奧尼爾鬧矛盾,但是在比賽中絲毫看不見兩人有任何問題,第二節成為他們的表演時刻,科比兩次為奧尼爾傳出漂亮助攻。第二節剛開始,他們變完成一次漂亮的配合,科比傳球奧尼爾空中接力扣籃成功,當吉諾比利連投帶罰拿下4分,將領先優勢擴大到9分時,又是科比助攻奧尼爾扣籃得分,隨後他又搶斷帕克上籃得分,此時湖人隻落後4分。

本節比賽奧尼爾在科比的“幫助”下大發神威,他在籃下的進攻屢屢得手,使得鄧肯和羅賓遜防守起來十分吃力,這一節奧尼爾就得了13分,但馬刺半場過後仍然54比50領先。下半場湖人始終沒有找到感覺,科比和奧尼爾也失去了上半場的鋒芒,這也直接導致了他們在第三節結束時以69比78落後9分。當最後一節吉諾比利和鮑文分別投中三分球後,記分牌上的比分已經變成96比76,湖人已經落後20分,隨後比賽進入垃圾時間,最終湖人以28分的劣勢在主場慘敗,衛冕冠軍被淘汰出局。

科比在第四節早早地就坐上了板凳席,他的身邊,奧尼爾也麵無表情,不發一言。這時,科比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簌簌而下——辛辛苦苦一個賽季,玩命地去拚每一場比賽,到頭來卻在家門口遭人蹂躪,對於25歲的科比而言,這實屬殘酷。“我從今晚就要開始到球館裏去訓練,為下個賽季做準備。”

賽後,科比對著攝像機鏡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發誓,“我不喜歡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喜歡。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有這樣的感覺。”失敗注定是殘酷的,第四節的12分鍾就注定了湖人的三連冠成為唏噓的往事,成為NBA曆史上第二支四連冠球隊的夢想也隨之化為泡影。

但洛杉磯,這個被稱為華麗而虛偽的城市,至少對湖人隊展現了他們的溫情-當比賽勝負已定的時候,斯台普斯的球迷全部起立歡呼,為三連冠的王朝背影送上最崇高的敬意。畢竟過去的三年,他們給洛杉磯帶來了很多榮譽和快樂。

比賽結束後,湖人球員都有種想流淚的強烈欲望。他們已經習慣於在六月份帶著滿足而驕傲的心情去度假,但現在他們不得不帶著失望與失敗回家,咀嚼痛苦的滋味。

事實上,湖人隊之所以被淘汰出局,他們的板凳深度不夠是這個賽季的最大問題,隻不過科比一直用自己的高得分彌補著這一缺陷,不過每場40多分鍾的出場時間依舊隔三差五的加時賽讓科比在常規賽中消耗了大量體能,人們往往能看到科比在被換下後,一屁股重重地倒在椅子裏,然後大口大口喘氣。西部半決賽與馬刺的前兩場,科比總共有10次失誤,而整個係列賽,他每場出現4.5次失誤,全隊最高,這樣的數據,有鮑文的“功勞”,也有科比自身體能上的原因,於是科比決定好好利用這個暑假來增加自己的體能。

鷹郡事件

不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心發奮的科比會在這個夏天跟性騷擾扯上關係——一名叫做米切爾的19歲女孩狀告科比對她進行性侵犯。6月30日,科比來到位於科羅拉多鷹縣的洛奇溫泉旅館調養傷病,這家四星級旅店擁有修剪完美的高爾夫球場和100美元一次的熱石桑拿浴,這對於科比膝蓋的傷病能起到恢複的作用,並且這裏距離接受康複治療的醫院近在咫尺。而控告科比的米切爾在這裏有著多重身份,她既是這家旅館的前台服務員又是大堂經理,既是導遊又是房間服務員,同時還是這家四星級旅店的形象代表。當有人打電話訂房或者有客人要求客房服務時,接電話的都是這位女孩,而她總能從容不迫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但當科比來到這裏時,家就住在鷹縣的米切爾為他做的就沒有那麼普通了。“那天晚上她哭了。”米切爾18歲的朋友麥金尼說,自從在洛奇溫泉旅館工作以來,科比是她的朋友所見過的“最出名的顧客”。

“那一天聽說科比要下榻我工作的飯店,我簡直高興壞了,心想這下可以近距離地看到這位明星了。”漂亮的米切爾受到了科比的青睞,當她向科比索要簽名的時候,科比告訴她“等會兒你可以來我房間,完成你的心願”。但令她始料不及的是,原本最平常不過的互相挑逗一下子失去了控製。“他讓我撩起裙子給他看我的文身,我照做了,可是……”根據米切爾的描述,她拒絕了科比提出的一同沐浴的要求,在起身要走的時候,科比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他開始吻我的嘴唇和頸部,當時我並沒有拒絕他這樣做。但當他把手伸向我的臀部和胸部時,我開始害怕了,企圖離開他的房間。”當米切爾轉身時,科比卻從背後用手臂箍住了她的脖子,“他從身後攻擊我,是身後啊,我根本沒辦法抵抗,他扯下了我的衣裙,把我壓在了一把椅子上,我至少有兩次高聲討饒‘不,不,求你放了我’,可他對此絲毫不予理會。羞辱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已經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了,科比又讓這樣的獸行持續了5分鍾。”——這是科比“強奸案”第二次開庭時原告米切爾控詞的原文。

對此科比喊冤:“你們都應該清楚,我絕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沒有激憤,沒有委屈,科比用低沉冷靜的聲音宣稱自己的無辜,這是科比被控性侵犯以來首次公開接受媒體的采訪。“等到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們走著瞧。”在短暫的電話訪問中,科比始終對采訪他的《洛杉磯時報》強調這一點。他不願意談論案件,隻是說:“你們都了解我,我覺得沒有必要為自己辯解什麼。你們知道我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這一點你們也絕對應該相信。”不過旅館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雇員稱,他30日上班簽到時,看見“他們(指科比和受害人)在一起打情罵俏”,而另一位女服務員則看到那位女孩在為科比進行客房服務後,回到桌旁痛哭失聲。這似乎又讓科比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但對於外界對那一晚所謂性侵犯行為紛紛揚揚的傳言,科比顯得很驚奇,“外麵有那麼多瘋狂的故事,你願意信哪一個?”他的聲音滿是無奈和嘲諷。

由於米切爾是當地居民,鄰居們都說,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並且曾經是科羅拉多鷹縣高中拉拉隊成員和合唱團的歌手,她的家庭也是“很好的家庭”,鷹縣高中的學生米卡·波恩哈德說:“她不會是利用這種事引起別人注意的。”鷹縣的居民們也相信她不會說謊,於是立刻將矛頭指向了科比。一名17歲的女孩朱麗·泰勒說:“自從我們知道這女孩是我們中的一個時,這裏的孩子都快瘋了,他們說科比再也不可能和邁克爾·喬丹相比了。”可見不管最終是否被起訴,科比的形象都已大大受損了。

2003年8月6日下午兩點——科比性騷擾案聽證會開庭前的兩個小時,主角科比還沒有來,但鷹縣法院的門口已經呈現出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喧囂景象,二十幾輛流動的衛星轉播車四處梭巡,在尋找最佳的接收和轉播位置,幾百名媒體記者、攝影師和技術人員全部到位,不少人正在緊張的調試設備,電話聲此起彼伏——由於科比案的受關注程度,鷹縣專門在法院附近新架設了120條臨時電話線,特供媒體通聯使用。

開庭前幾分鍾,20名媒體記者在同行羨慕的眼光中走進法庭。21歲的史萊克穿著湖人隊的黃色球衣,拚命地揮動著手上的一個標語,“我需要票!”但沒有人理睬這位丹佛記者的熱情,一共能容納68個座位的法庭隻允許20名記者進入現場聆聽。除非有人瘋了,否則根本不會有媒體記者願意把千辛萬苦得到的票轉讓給史萊克,高價也不行。當地一家沒有獲得旁聽票的報紙帶有酸意地說,“8月7日,媒體馬戲團表演正式開始。”

在全美體育記者的心目中,剛剛開始的MLB聯賽、NFL各球隊開始的訓練營、美國奧運籃球預選賽的備戰,這些雖然都很重要,但是比起科比的官司,還是遜色了很多。各大媒體最得力的戰將都彙聚在鷹縣,從周一到周四,多達31家全國電視台節目都對科比案件進行地毯式的轟炸報道。網絡上的熱度甚至更高,著名的搜索引擎“Lyocs”公司宣布,科比和原告是目前互聯網上被搜索最多的兩個名字,科比占據了其中80%的比例。

與此同時,科比案給這座小城帶來的不僅僅是關注程度,還拉動了這裏的經濟。鷹縣的汽車旅館床位全部爆滿,餐館要求訂餐的數量是平時的兩倍,出租車在大街上幾乎沒有空著的,這對於隻有3500人的鷹縣來說實在罕見。兜售商品的小販穿行在人群之中,不斷地吆喝叫賣,他們的生意很火爆,一袋裝有杏仁、幹果的零食價格被抬到了4美元。盡管山區毒日當空,但這裏的人們個個顯得神情興奮,大聲地議論著科比案。但有些人來到這裏純粹是為了看熱鬧,如果幸運,他們還可以在晚上全美電視台上看見自己的鏡頭,而很多人則把這次聽證會當成一次難得的球迷聚會,他們可以互相交流對科比的熱愛,當然,在科比走進法院的瞬間,他們還可以借機表達對科比的支持。

下午3點10分,一名好心的法院官員告訴焦急等待的記者們,從加州飛來的科比的私人飛機將不會正點到達-顯然科比是不想被媒體過多地騷擾。3點45分,三輛轎車開到法院門口,科比從中間的一輛SUV上走下來,然後為他的律師梅基和哈頓打開車門,在梅基下車時,科比還用手挽著梅基的手臂。

站在法院門口兩旁草地上的球迷沸騰了,幾名年輕的女孩在科比走到離她們很近的時候,甚至有節奏地尖叫:“科比,我們愛你!”但是心事重重的科比沒有任何回應——沒有回頭,臉上的肌肉甚至沒有任何抽動,始終保持著漠然的表情-挽著梅基的手,他的另一邊站的是哈頓,後麵不疾不徐地跟著他的保鏢,走進法院,而他的妻子瓦妮莎並沒有出現在現場。

“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支持科比。”鷹縣15歲的少年雷諾說,他心目中最大的偶像就是科比,可是這個孩子在科比走進法院之後,神情顯得有些失落,“我原來以為他會停下來,給我們簽一下名,但事實上,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年輕球迷是科比支持者的主流群體,他們要麼穿著科比的8號球衣,要麼穿著一件胸前寫著“科比是無辜者”的T恤,一些年輕的女孩甚至在她們的臉上或者胳膊上寫著“支持科比”的字樣。不過也有一些例外,按照17歲女孩洛瑞的說法,她不是科比的支持者,相反,“我們是來支持我們的朋友,她就是受害者。”可是當科比出現時,洛瑞和另外幾個朋友拚命地擠占位置,想擁有觀看科比的最佳視野。

誰都不想錯過這次參與和目睹曆史的機會,這其中包括一位不小的人物——1973年“普利策新聞獎”的得主尼克·沃特,他因為拍攝越南一個被轟炸後小村莊的裸體女孩而名聲大噪。他拿著相機,站在一處山腳邊反複斟酌現場的角度。“人們說,‘為什麼你這個戰地記者會來到這裏?’我想說的是,這是我參加的一場新戰爭,一場完全不同的戰爭。”沃特興奮地說。

促狹局促的審判室,人聲鼎沸。3點41分,離聽證會還有將近20分鍾的時間,性急的22名媒體記者全部出現在房間裏,絕大部分的鷹縣居民代表和陪審團的成員早早落座。科比還沒有進來,大家都在議論著什麼,同時在法庭後麵的媒體帳篷裏,大批科比球迷蜂擁而來,爭著擠著要收看大屏幕上轉播法庭現場的直播。此時,房間裏嘈雜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法官加內特敲著法槌讓大家肅靜下來,同時告訴科比即將來到——3點59分,科比一行魚貫進入審判室。

他似乎在思考著未來的人生,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一身奶油色的西裝讓科比看起來很低調,也許這是律師的意思,因為梅基自始至終告訴科比,出現在公眾場合一定要堅持保守低調的風格,但很多媒體納悶科比為什麼裏麵隻穿著一件運動T恤,而不打上一條領帶。科比走到辯護席,看了看上麵的銘牌,坐了下來,梅基和哈頓分別坐在他的兩邊。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轉向了科比,但他還是那副石頭般冷酷的表情,一言不發。

穿著黑色法袍,帶著一副黑色玳瑁眼鏡的法官加內特,也在盡力保持著他莊嚴肅穆的形象,在科比三人落座後,加內特清了清嗓子,宣布聽證會開始,

此時法庭的時鍾正好指向4點01分。加內特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廢話,但卻是本次聽證會必不可少的程序:加內特宣布科比將以性騷擾罪名被指控,案宗編號為NO.03CR204,在這次聽證上他將享受哪些權利,同時必須承擔哪些義務。然後,似乎從莊嚴儀式上尋找到快感的加內特,一再強調科比案非常受輿論矚目,他用手指了指外麵,說這個簡單普通的程序居然吸引了那麼多的注意力,讓他覺得非常奇怪。但是很快,加內特轉向辯護席,詢問被告有什麼要求提出。擔任主辯的梅基站了起來,用清晰的語調告訴加內特,科比要在未來舉行一場初步的聽證會。

加內特的目光投向了科比,開始發問:“科比先生,你是否拒絕剛才你方律師提出的要求?”科比站了起來機械般地從嘴唇裏拋出兩個單詞:“不,先生。”然後,又呆呆地坐下。整個下午,自從科比亮相到最後聽證會結束,他隻說了這兩個單詞。這個問答過程結束後,加內特在4點08分宣布,本次聽證會結束,下一次的“初步聽證會”將在10月9日下午一點舉行。最後加內特特別強調,隻有科比一行離開後,審判室的其他人才可以離座。法庭外麵依然是球迷的尖叫、歡呼和支持,而科比依然是海枯石爛不動心的表情。科比上車後,整個車隊護送著科比,呼嘯離開。

科比的私人飛機正在向加州方向飛去,但科比案件將會停泊在哪裏?現在,一切還是未知。倘若科比性騷擾案的罪名成立,最低的刑期是四年,這足以廢掉一個籃球天才的一切,但如果像韋伯當年的“黑金案”一樣細水長流,拖上一年半載,大案變成小案,小案變成庭外和解,也是不錯的選擇。對於少年得誌的科比來說,最可怕的後果不僅是罪名成立,然後蹲監獄,葬送自己的美好前程。他還親手扼殺了一支“夢幻球隊”,讓馬龍十九年的苦苦等待和佩頓十五年修成正果的夢想落空-為了總冠軍,這兩名老將在2003年的夏天簽約湖人隊,沒成想迎接他們的第一份見麵禮,就是他們看好的那個天才也許要麵臨的牢獄之災。不過事已至此,無論對他們、科比本人、湖人隊還是全世界的球迷來說,這都是一筆不可彌補的損失。

F4集結

科比的案子沒有影響湖人高層的計劃,總經理庫普切克的耐心和努力沒有白費,後來發生的一切證明了他的確是個智者——隻花了區區640萬美元就“招安”了兩名大牌球星——老“郵差”隻要190萬美元的年薪就已經很知足了,而佩頓也把原來每年1260萬美元的入賬足足削減到三分之一。接著庫普切克又幾乎沒怎麼費力就找來了布萊恩·拉塞爾和昔日的得力悍將“眼鏡蛇”格蘭特。

至於打包離開的霍利、薩馬基·沃克和退役進入湖人隊高層擔任管理職務的老將布萊恩·肖,不提也罷,畢竟對於洛杉磯這座相當現實的城市來說,他們隻是些來去匆匆的過客,僅此而已。

馬龍和佩頓兩人奪冠的決心顯然要比當初的“大蟲”羅德曼來得更加震撼,因為這也是他們人生最後的奢求了。同時不可否認的是,馬龍和佩頓的到來恰好最大限度地彌補了上賽季湖人隊的最大弊病所在——缺少新鮮感,所以科比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我喜歡卡爾和加裏那兩個可愛的老家夥,因為他們都無比渴望拿到總冠軍戒指,而我和沙克盡管已經拿到三個,但我們其實渴望得到更多。”

坦白地講,NBA曆史上還從未試過有如此令人瞠目結舌的超豪華陣容-科比、奧尼爾、馬龍、佩頓,隨便任何一人拿出來,都會是別人的噩夢。這四名未來鐵定的籃球名人堂成員,加起來足有多達505場的季後賽經驗,以及38次當選NBA全明星和83場全明星賽的經曆,而他們的職業生涯場均得分總計更是達到了驚人的92.8分……配置如此豪華的陣容,也隻有1997年著名的“火箭三老”(奧拉朱旺、巴克利和德雷克斯勒)可以相提並論了,但是那年的火箭被爵士隊在西部決賽淘汰。難怪湖人隊助理教練泰克斯·溫特在談到這支球隊留給他的最深印象時,毫不誇張地說:“湖人隊是迄今為止天才球員最多的NBA球隊。”

也許美好的感覺都是短暫欺人的,往往萬事俱備的另一端有不易察覺的巨大危機在潛伏著。其實說到底,一切的是非禍端都是金錢。奧尼爾由於續約問題與湖人高層以及菲爾·傑克遜鬧矛盾,這讓湖人高層非常頭疼,但更讓他們心痛的是,科比的案件已經被正式立案,這就意味著新賽季開始之後,科比會不定時地接受調查詢問,缺席比賽已成定局。雖然科比入獄的可能還不到30%,而大衛·斯特恩也宣稱在最後裁決沒有做出之前並不會給科比任何處罰,但這一案件給科比本人和整支湖人隊的傷害都是無法彌補的。

科比先是收到耐克公司150萬美元的違約賠償金,這就代表耐克已經決定放棄了和他的合作。而湖人隊為了萬一科比真的不能打球做準備,他們甚至想邀請老喬丹來替代科比的位置,遭到喬丹的強硬回絕才隻好作罷。

正如科比自己所說的:“現在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這正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自從案件聽證會結束以來的兩個星期,科比沒有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他隻是躲在斯台普斯中心的休息室裏欣賞湖人隊的季前賽。麵對官司,科比的情緒波動很大,有一次訓練接近結束的時候,當皮球落在球場中央後,鬱悶的科比俯身把球拍了起來,這時在他和籃筐之間沒有任何阻礙,科比運球、加速,衝向籃下……所有隊友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但大家等到的不是一次震撼人心的扣籃,科比最後隻選擇了輕巧地上籃。“我要等到自己的爆發力完全恢複,才能用精彩的扣籃來取悅球迷,但現在我還做不到。”但誰都明白,隻在最後一場對洛杉磯快艇隊的季前賽中匆匆亮相的科比,肯定要在常規賽開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狀態低迷,因為問題不在身體,而在心態。

科比本來和瓦妮莎以及他們的小公主住在新加州海灘的一座別墅中,這場官司風波也打破了這個幸福家庭的寧靜。科比曾經考慮過在案件結束前暫時不打球,因為他離不開妻子和女兒,“籃球對於我來說,已經成為‘替補’。我和我的家庭麵對那些麻煩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而且,我們也還將繼續麵對這些問題。”但正是瓦妮莎的堅強與支持使得科比又重新回到了賽場。妻子告訴他必須這樣,也許平靜才是他無罪的最好佐證。

天使的翅膀

在2003年10月4日,消瘦的科比在夏威夷大學的體育館內,召開了自7月18日被控性騷擾以後的第一次新聞發布會。“這是我的工作,我是回來工作的,我的妻子,家庭,包括我,我們現在以後都不得不繼續麵對,我們共同度過這段困難時期,我們會戰鬥到底,我會回來幹我該幹的事。”科比在發布會上表示,家庭是支持他重新站到這個位置上的主要原因,“我希望能夠有盡可能多的時間和我的妻子、女兒在一起。隻有經曆了一些類似的事情,你才會體會到家庭是多麼重要。待在家裏,看著我的女兒長大,這是最重要的事,籃球隻能退居次席了。”整個發布會過程中瓦妮莎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靜靜的握著丈夫的手,她早就發表過自己的立場:“我知道我的丈夫犯了錯誤,在我們日後婚姻生活裏他和我都必須處理這件事,但我堅信他沒有犯罪,我會站在他身邊,我們會一起麵對,我會給他最有力的支持,我不會讓他獨自麵對這些指責的。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我相信他是清白的,我比任何人更了解他,在我心中,球場上的他是個偉大的球員,而球場外的他比在公眾場合更出色。”

來自家庭的溫暖讓科比逐漸的走出了陰霾,也許我們要感謝科比的妻子瓦妮莎和女兒娜塔莉婭,是她們的支持才沒讓科比淪陷下去,並且取得今天的成就。

為了證明自己對家庭的愛,在此案前從未紋過身的科比在身體上刻下了印記。他從右肩到肘部的皮膚都經過加工,手腕上寫著女兒娜塔莉婭的名字,肩上文著蝴蝶皇冠,下麵是他妻子瓦妮莎的名字,兩旁是天使的翅膀,下麵寫著“PsalmXXVII”(《讚美詩第27章》),總之,家庭和宗教成為了他的精神支柱。

很顯然,科比的成熟是從這裏開始的。當廣告商拋棄他,球迷背叛他,球員們冷嘲熱諷或冷眼旁觀時,科比開始冷靜獨立,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並因此沒有結束。最後,科比的堅持得到了回報,從2003年6月30日東窗事發到事件解決,整整折騰了14個月,誰也想不到正當陪審團的調查轟轟烈烈地進行時,原告卻以撤訴的方式結束了這場馬拉鬆式的訴訟。科比的無罪判決是意料之中的,但沒想到卻是以這種無厘頭的方式獲得自由,科比的球迷們白白地為其擔心了一場,於是這場官司成了一出鬧劇,沒有真正勝者的鬧劇。

這一賽季的科比比其任意一個賽季的經曆都坎坷,不但被官司打亂了生活,球隊的戰績也因此受到了些許影響。一個本該屬於他非常完美的賽季,被一次又一次的法庭傳訓分解的支離破碎,他這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著這樣的活動:慢慢脫下項鏈,摘下手表,接受金屬探測器的檢查,然後站到預審聽證會被告席這一位置上,直到最後,還不得不做出了一紙充滿歉意的聲明。但幸運的是,科比挺過來了,他沒有被打敗,他也正在漸漸找回自己原來那種渴望勝利的雄心,畢竟在他看來,沒有什麼能比球隊的勝利更加重要。

橫掃千軍

即使科比的官司會成為這個賽季湖人隊的絆腳石,但我們不應該忽視一個集體在危機麵前的空前凝聚力。在新賽季開始之前,湖人隊上下就已經預見當他們前往聯盟裏任何一個客場征戰的時候,科比肯定會成為對方球迷甚至是反性侵犯者們攻擊的對象。“我知道,當科比在場上的時候,所有的記者都會關注他,關注球隊的一切,因為他們想看看我們是否能表現得像一個整體,想看科比在這種情況下會受到何種影響,以及他能否經受得住這種考驗。”

菲爾·傑克遜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他也不必過多地為科比的心理承受能力而擔心,因為就在兩年前的總決賽對陣費城76人時,回到家——沒有比那次更敵對的氛圍了,即使現在的科比的頭上頂著“性侵犯者”的頭銜。然而,科比當時做得非常出色,頂住了所有的壓力,當然,現在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但他必須麵對。

幸運的是,此時站在科比身邊的人都會為他豎起一道保護傘——有記者在一場比賽的賽後新聞發布會上,不識時務地向奧尼爾問起了關於科比的事,並且言語中透露著毀謗,奧尼爾立刻起身怒斥這位八卦記者,差點衝上去對其施以老拳,這要是放在幾年前,你可以想像得到奧尼爾會為科比出頭嗎?同樣,老馬龍曾經在1997年全明星賽上與科比結下梁子,並且一度傳出調戲科比妻子瓦妮莎的花邊新聞,但他多次在采訪中發表聲明,如果有誰在賽場內外“越線”,那麼他會第一個衝出來保護科比。可見,團結已經充斥著湖人每個隊員的細胞,他們的目的很明顯,絕不會讓科比受到傷害,並且總會用玩笑的方式來讓科比忘記那些不快。

在與邁阿密熱隊的比賽中,奧多姆從後場一路帶球衝過來,在科比麵前高高跳起,完成一個漂亮的扣籃。此時湖人早已大比分領先,替補席上的湖人們指著科比早就樂得前仰後合,而科比也搖著頭咧嘴笑著——科比曾經無數次經曆過這樣的場景,但他通常都是施予者。賽後回到更衣室裏,隊友們善意的嘲弄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奧尼爾經過科比的身邊,他先盯著科比身旁一麵三米多高的大鏡子,然後把目光慢慢轉移到科比的臉上,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但馬上便迸發出歇斯底裏的狂笑。

“他們還不是說著那些討厭的垃圾話。”在被問到是否遭到嘲笑的時候,科比毫不在意地點點頭,“他們總是有話說,不過他們可不知道我擁有超級好的記憶力,我的電子腦袋能把人們帶回1992年……”

“噢,把這個家夥拖出去!”奧尼爾開始抗議,他開玩笑地朝著所有人大喊。科比裝出一副在鍵盤上敲擊的模樣:“我真的能把你們帶回過去,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那可是他(奧尼爾)完成的一場漂亮比賽。”科比不停地提著1992年,那是奧尼爾的新秀賽季。

奧尼爾隻是裝瘋賣傻地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記得了。”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喔,科爾曼,我想起來了,是科爾曼。”也許是為了給自己挽回些顏麵,奧尼爾補充道,“我可在聯盟混了11年,隻有兩個人在我頭上完成了扣籃,這個幾率已經小得可憐了。”

那麼,除了科爾曼,還有……“喬丹。”奧尼爾嚴肅地說,“科爾曼和邁克爾·喬丹,就是他倆了。”那已經是遙遠的從前了,無助地揮舞著手臂,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飛起,然後是瘋狂閃起的鎂光燈。在陷入了片刻沉思之後,奧尼爾又回到了現實,他指著科比,再次笑了起來,“不過,我可沒有像一片軟麵包——隻有你才那樣。”

還會有人為湖人隊的內部關係擔心嗎?雖然科比現在還要不斷地參加聽證會,但場外的事情對他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小,科比已經恢複了從前的健康狀態。當然,湖人的集體籃球也在不斷地為他們帶來勝利。可以說,湖人“F4”組合是集體籃球的一座裏程碑。開賽兩個月,聯盟所有球隊都被湖人的氣勢所壓倒,他們進入狀態很快,前25場比賽就拿下20場。

揭幕戰對達拉斯小牛,在兩名“叔公級”前輩馬龍和佩頓總共33年老到經驗的充分潤滑下,湖人全隊竟有六人得分達到兩位數,而這其中並不包括缺陣的科比。你如何能想像得出從前隻擅長得分的馬龍全場傳出9次助攻,而佩頓也不甘落後,僅在第一節就有5次妙傳。顯然,和球風突見老練成熟的湖人隊相比,達拉斯人更像是一幫臨時拚湊起來的街頭散兵。看看他們全場37.6%的可憐命中率,16分的慘敗也是再正常不過(93比106),難怪小牛老板庫班賽後憤怒地決定,他們銀灰色的新球衣此後被徹底棄用。而三天後,當湖人再次在客場以103比99擊潰太陽時——這也是科比複出之後的第一場常規賽,洛杉磯人再次有六人得分過十。至此,他們創下了自1997年12月20號到22號之後,六年來連續兩場比賽有六位球員得分上雙的新紀錄。緊接著的11月5日,他們更加不依不饒地在密爾沃基繼續做到這一點。要知道,湖人在上賽季的整個82場常規賽中也不過僅有4次這樣的貢獻罷了。“對手根本就不知道該堵上哪一點,不同的隊員完成不同的工作,但當我們好幾個球員的得分都達到兩位數時,那麼對手們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趕快撤退。”科比驕傲地說,而這其實也正是湖人隊一直夢想中的籃球,刹那間,洛杉磯人仿佛又回歸到80年代攻無不克的“SHOWTIME”年代。

在麵對去年的冠軍馬刺時,即使湖人的替補們發揮不佳,但是四大天王的威力足以撼動馬刺的王位。

與去年相比,馬刺的變化很大,鄧肯和帕克的傷病讓他們的實力大打折扣。不過就像以往的任何一次對決一樣,湖人與馬刺的交鋒依舊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雙方經過兩個加時的激烈角逐,最終湖人以三分的優勢獲勝(120比117),並且這也是他們的五連勝。湖人“F4”在比賽中競相表演,奧尼爾貢獻35分、20個籃板球和6次助攻,科比得到全場最高的37分,馬龍在湖人隊打出第四次兩雙,15分和19個籃板球,佩頓得到16分、6次助攻。

踟躕行

湖人“F4”聚齊的時候,他們果然不同凡響,不過隨著比賽的繼續,湖人賽季開始時的瘋狂表現逐漸被現實所淹沒。賽季前他們製定的追趕九年前公牛隊72勝10負聯盟最佳戰績已經泡湯,因為在常規賽打到三分之二的時候,他們已經輸掉了19場比賽,並且球隊也出現了許多問題。

傷病是湖人最大的傷,首場比賽對陣小牛,科比的缺陣並不完全因為是官司的問題,他手術後的右膝才是罪魁禍首。到了11月中旬,奧尼爾也因為右小腿肌肉扭傷缺席兩場比賽。從11月19號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狠狠教訓了紐約人開始,到12月10日在斯台普斯中心再度擊敗尼克斯結束,20天裏湖人完成了本賽季最長的10連勝,而這段時間也成為湖人最幸福的“蜜月期”,這之後他們就陷入了聚少離多的落單狀態。12月21日,在主場對陣太陽隊的首節比賽中,斯科特·威廉姆斯對馬龍犯規,馬龍摔倒在地並傷到了膝蓋,從此遠離賽場三個月。

沒完沒了的傷病並沒有因為新的一年到來而停止,2004年1月2日,奧尼爾右小腿老傷複發,掛了12場免戰牌。十天之後,科比右肩的老傷同樣“暴露”,不得不放棄了六場比賽,最為搞笑的是,科比在自家車庫搬東西時,被玻璃劃傷了右手手指,於是也被球隊列入傷病名單,全明星賽前對火箭的比賽才徹底複出。賽季前都說科比的官司是湖人隊的一大陰影,但現在看來,比起湖人絡繹不絕的傷病,那件事實在算不得什麼球隊的毒瘤,更何況湖人的問題並不隻是這一點點。

盡管公開場合的科比還不時地露出他的笑容,顯示他的堅強,但毫無疑問,這是科比一個鬱悶的賽季。賽季前,已經有棄賽打算的科比在妻子瓦妮莎的勸說下,終於決定參加本賽季的比賽,可官司的陰影一直籠罩著科比,他直言不諱地承認說一想起自己可能坐在鐵窗裏,就不由得感到“驚悸和恐懼”。加上災星不斷的傷病,科比這個賽季打得磕磕絆絆,不盡人意——在湖人打的53場比賽中,科比隻上場38次,無論是其場均得分(22.1分)、籃板(4.9個)還是助攻(4.5次),都是他步入職業生涯巔峰期後的最低穀表現,而且下滑幅度很大。

但這還不是讓湖人最頭疼的事情,超級煩惱的是科比不顧湖人感受,明確表態本賽季結束後將選擇成為自由球員。這個過程中,關於科比離開的小道消息滿天飛,他將到快艇、掘金和鷹隊的傳聞被描繪得神乎其神,這給湖人帶來了很大的震動,湖人總經理庫普切克不悅地表示說,他對科比的態度感到“很不舒服”。而洛杉磯對科比的感情也在經曆大的轉變,他們已經把科比現在的言行形容為“不忠”,從全明星賽上科比受到的噓聲待遇,也可以瞥見科比現在在洛杉磯的人緣已經差到極點。

當然,這隻是科比在湖人“不受待見”的冰山一角,他與主教練甚至是隊友之間都存在或多或少的矛盾。正所謂人心齊,泰山移,但是湖人現在人心不齊,他們也就成為一盤散沙,尤其是當奧尼爾和科比兩大巨星自成一派,這樣的裂痕就更加明顯。奧尼爾是湖人三連冠的最大功臣,並且拿下當年的全明星賽MVP,於是他的身邊擁有不少支持的隊友,就連馬龍和佩頓來到這裏都是衝著奧尼爾的威名來的,況且還有主教練傑克遜為他撐腰。按照傑克遜的戰術思想,超級中鋒奧尼爾當然是進攻的絕對核心,可是科比卻認為傑克遜是有意在偏袒奧尼爾,而毫不考慮他在湖人進攻中的重要作用,科比希望禪師能能夠像當年對待喬丹一樣對待自己,把他樹立成湖人隊的標誌人物。

隻可惜很少有人響應科比的呼聲,隻有湖人老板巴斯和總經理庫普切克有些不滿傑克遜對科比的使用,他們認為科比應該在球隊發揮更大的作用。科比在一次接受采訪的時候也似有意味地表示:“我想,在整個俱樂部中,隻有傑裏(巴斯)和米奇(庫普切克)明白我的真正感受……”而其他湖人球員說起科比,總是或明或暗,欲言又止。到最後,科比的怨聲載道也發展成湖人高層與傑克遜之間產生分歧的導火索,禪師甚至想離開湖人,就此金盆洗手。傑克遜要離開湖人的消息有多轟動,其實隻注意一個細節就夠了-全明星賽在自家門口舉行,全美第二大影響力報紙《洛杉磯時報》都少有筆墨去關注,其把大量的版麵都留給傑克遜的去留討論。

這個賽季是傑克遜五年合同的最後一年,按照慣例,以禪師聯盟第一教練的地位,湖人早就應該與他開始續約談判,但湖人高層卻選擇在全明星賽開始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才與傑克遜商量此事,並且沒有任何進展,在全明星賽前夕,湖人突然宣布終止與傑克遜的續約談判,一切事宜都等到賽季結束後再說。雖然湖人對此的解釋是,此事怕分散球隊的注意力,而傑克遜也認為這個決定讓他覺得輕鬆不少,但事實真是如此嗎?這一決定其實意味著湖人的猶豫不決,一個是傑克遜從上個賽季就暴露出來的健康問題成為一大隱患,另一大原因就是傑克遜以奧尼爾為絕對核心的戰術思想引起科比的強烈不滿,禪師有些駕馭不住這支豪華戰隊了。而所謂的賽季後談判等於是讓傑克遜“留隊查看”,看看湖人本賽季到底能不能奪回總冠軍,這個懸念將不可避免地讓湖人球員心裏出現波動,奧尼爾、馬龍、佩頓當然都是堅定地站在傑克遜這邊,此時的科比卻明確表態他對傑克遜的去留並不在乎。

科比依舊按照自己的方式去主宰比賽,雖然他右肩的傷勢多次反複發作,但是他總能在關鍵的時候為球隊做出貢獻,在3月12日對陣凱爾特人的比賽“意外”地提前複出之後,他就屢次充當了挽救湖人命運的英雄,而這一點,奧尼爾並沒有做到。科比先是在對公牛的比賽中狂取35分,接著主場迎戰魔術時,光是在第四節就搶下了24分,從而追平了1960年埃爾金·貝勒和1962年傑裏·韋斯特創下的湖人單節得分紀錄。盡管傑克遜不喜歡他的單幹,但這次科比的個人英雄主義也的確是占了上風,更何況此時的奧尼爾不但機會過少而且準頭也太差,馬龍傷愈歸來後遲遲找不到投籃的感覺,而佩頓根本就沒有真正融入過比賽的節奏,所以整個湖人的重擔都扛在了科比的肩上,而他也沒有讓人失望。

湖人隊在科比的帶領下依然勢不可擋,在最後17場比賽中贏下14場。

雖然這一年科比遭遇了傷病和場外強奸事件的幹擾,整個賽季缺席了17場比賽,而且球星的增多也讓科比的出手次數和上場時間都受到了限製,場均24分的得分創造了三連冠以來的新低,他和奧尼爾甚至馬龍的矛盾也一度鬧得不可開交,但科比還是讓人們見識到他的重要性——在鷹縣出席聽證會之後,他立刻飛回洛杉磯並且在沒有熱身的情況下上場,終場哨響,科比手起刀落,掘金遭到“空中飛人”的絕殺;常規賽最後一場,科比在加時賽還剩0.1秒的時候在開拓者的拉特利夫頭頂投中三分保住了西部第四的排名。

取勝之匙

季後賽首輪,湖人要麵對的是火箭隊,這輪比賽的焦點並不是科比,而是奧尼爾與姚明之間的巨人之戰。不過姚明並沒有給實力上占優的湖人造成太大的麻煩,湖人用了五場比賽就消滅掉火箭。

第二輪他們麵對的是上賽季的總冠軍馬刺,在客場先失兩局的不利情況下,湖人隊回到主場後連扳兩場,其中科比的表現最為突出,先是在第三場比賽中,拿下22分和6個籃板球,幫助球隊以105比81大勝馬刺。第四場比賽馬刺一度領先12分,先發五人得分全部達到兩位數,但他們還是無法遏製瘋狂的科比,他帶領湖人隊主場後來居上,以98比90再度擊敗馬刺,將總比分扳成2比2平。而在比賽前幾小時才出庭歸來的科比在最後一節砍下15分,全場27投15中,貢獻42分、6個籃板球、5次助攻。在首節落後6分的局麵下,科比在第二節成為湖人的主要得分點,他本節一人獨取11分。本節還有5分13秒時,他與奧尼爾發動一波14比6的攻擊波,將比分反超。第三節奧尼爾7投5中拿下14分,科比也貢獻9分,湖人本節打出31比16,以74比69反超。最後一節成為科比的天下。終場前8分55秒科比投中三分,接著他又跳投中的,一人連得5分後,湖人以83比73擴大優勢,此後湖人隊一度將優勢擴大到12分,最終取得勝利。

在關鍵的第五場比賽,科比27投11中得到全場最高的22分和5次助攻,但是這一場比賽的主角卻是費舍爾,他在最後0.4秒投中壓哨球,幫助湖人以74比73戰勝對手。隨後湖人再接再厲,一鼓作氣拿下第六場,科比得到26分、7次助攻,湖人也成為NBA曆史上第八支在半決賽中先負兩局而後成功出線的球隊。

西部決賽中,他們碰到了戰勝國王晉級的森林狼隊。在明尼蘇達的前兩場比賽中,兩隊戰成平手,等回到斯台普斯,湖人沒有給森林狼任何機會,科比和奧尼爾聯手拿下44分,他們的出色發揮再次成為了湖人獲勝的關鍵。賽後,科比戴著針織帽,一臉嚴肅地出現在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中。西部決賽第三戰,100比89,湖人贏得輕鬆,科比也打得放鬆,不過,所有在場的媒體都有同一個想問、但又不敢開口問的問題。

44天前,湖人大敗給國王,拱手送出西部老大的位置,科比上半場隻出手1次。媒體聯想前一周對科比出手太多的評論,認定他不服批評故意不投籃,《洛杉磯時報》對科比的點評是:“消極怠工,毀了比賽。”隨後科比否認消極比賽,一連11天拒絕和任何媒體對話,並在更衣室逐個問“誰他媽的對《洛杉磯時報》說無法容忍我?”而44天後的這場西部決賽,科比上半場又是隻出手兩次,而且還都沒進。一個偏得離譜,一個是在進攻24秒即將到之前的勉強出手。生怕媒體再惹火了科比,傑克遜先主動在科比沒出現之前對媒體解釋:“科比是因為傷了腳,所以上半場才出手兩次。”

話音未落,科比出現了。沒等他把帽子摘下,媒體們就憋不住開口問了那個忌諱的問題。問題隻說了一半,科比的臉上突然露出淘氣的笑容,他把話茬接了過去:“夥計們,我毀了比賽,不是嗎?”

所有的媒體又驚又喜。高興是因為科比拿自己忌諱的事開玩笑,這表示他完全把之前的矛盾拋在腦後;驚訝則是這些鏡片厚厚的記者們沒想到,科比口中蹦出了“sabotage(破壞)”這個單詞,典型的書麵用語,極其適合現場包括《洛杉磯時報》在內的平麵媒體。

顯然,為了這個玩笑,科比早已想好了這個自己口語中極少用到的詞。“他們把我圍起來,擋拆、反跑都沒用,到處都是人。”科比開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們的團隊籃球打得這麼好,又領先那麼多,我沒必要去強行突破或強行出手。”44天前15分大敗給國王,科比下半場12投3中得8分;44天後11分大勝森林狼,科比下半場10投5中得22分外加6次助攻。第四節還剩下4分44秒時,正是科比連續投中兩個三分球讓湖人確立了17分的當場最大分差。

然而,一個狀態越來越好,一個控製自己在球隊最需要時刻得分的科比,反而又讓洛杉磯人頭痛了。5月28日,科比又要去科羅拉多出庭候審。和以往三次庭審持續半天不同的是,種種跡象表明這次的庭審極有可能為期一整天。之前三次庭審,科比回到斯台普斯中心球館的時間都在18點30分到19點之間,可以趕上大部分比賽。如果這次庭審為期一天,結束時已經是16點30分,更糟糕的是,西部決賽第四場開賽時間定在18點12分。“到庭審結束前,誰也無法知道到底他能在什麼時候趕回來。”湖人公關經理布萊克說,“但我們做好了準備。”

從布萊克口中得到了含糊的答案後,媒體出於對科比的尊重也沒直問科比,但對傑克遜所解釋的“科比受傷”,記者們還是問了究竟。“是左腳踝的傷勢。”科比笑著說。前一個問題他教記者用書麵語,而這次他幹脆皺著眉頭,以總編的口吻教訓起來:“這點材料根本就不值得報道!”

臨陣救場,先前科比已經多次有過這樣的經曆了,之前的四場比賽,科比都有出色的表現。最近的一次是在與馬刺的第四場比賽中,參加完聽證會的科比在比賽中大放光彩,拿下42分幫助湖人98比90戰勝了馬刺。科比說:“那樣的比賽像是在發泄。在場上我可以忘記一切,心中隻剩下籃球。籃球對我來說像是一個心理治療師。”而這一次的聽證會比之前每次都重要,因為它將最終決定審理科比案的最終日期。於是能否在開賽前趕到球場,科比自己也沒有把握,他隻是說:“隻要我能趕回來,上場比賽肯定沒問題。”

“禪師”傑克遜對於科比的回歸充滿了信心,他給了科比一卷第三場比賽的錄像帶,讓他帶到飛機上看。而對於科比的這種表現,佩頓有著獨到的見解。“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因為我自己從來沒有過。如果是我,我會怎麼想?我餘生有可能在大牢裏度過,所以我必須趕緊幹我喜歡的事情,因為以後很可能就幹不成了。我一定會努力表現,隻為了讓大家記住我。”佩頓說道。

雙線作戰

事情正朝著大家所想的方向發展,“聽證會法則”繼續發揮著它的作用——第四場比賽前一個小時,科比才從鷹郡的法庭回到斯台普斯球館,在更衣室裏,他幾乎什麼都沒有說,熱身訓練時也隻是投了幾個籃。旅途的疲勞稍微影響了“小飛俠”上半場的發揮,前兩節他隻投中9分,但在中場休息後,科比逐漸找到了狀態,下半場共得22分,率領湖人大幅度甩開了比分。在一次進攻中,科比擺脫了防守球員斯澤比亞克,從右路強攻上籃,奧洛沃坎迪迅速放棄了自己對位的奧尼爾上前封堵,這時科比用一個難度非常大的折疊拉杆動作,勾手從左側籃底將球高拋打板入筐。這一動作讓人想起了巔峰時期的喬丹,但森林狼主帥桑德斯認為科比動作的難度更大:“我認為不可能有其他人能這樣完成超出自己能力的勉強投籃,科比可能是球場上最能夠顛覆動力學理論的球員。”

這恐怕是科比·布萊恩特最為忙碌的一天了。但幸運的是,從那糾纏不清的案件到生死攸關的戰役,都進行得令他比較滿意,而湖人最終在科比的帶領下以92比85取得了與森林狼之間西部決賽第四場較量的勝利,更是讓他可以在這不尋常的一天過去之後,美美地做上一個好夢。我們不妨為科比昨天的行程列出一個清單:美國當地時間淩晨4時,坐飛機飛往科羅拉多州,並且在當地的法院裏消磨掉他白天的絕大部分時間,聽著一些對他之前所犯的錯誤的控訴,帶著一種最好自己從來沒有到過科羅拉多的心態,堅持到底。之後飛回自己在洛杉磯的家,一邊打盹一邊聽別人向他講述森林狼隊備戰的情況。最後,打起十二分的戰鬥激情,在球場上拿下31分,並且帶領湖人隊戰勝森林狼,在兩隊決戰的總比分上以3比1領先。

當科比在第三節比賽中神勇無比地為球隊砍下18分時,幾乎所有的湖人球迷都開始憧憬湖人近五年來的第四個總冠軍頭銜。畢竟,在NBA季後賽曆史上,隻有7支球隊曾經在1比3落後的情況下成功翻盤。“我感覺好極了。”球隊的獲勝終於讓忙碌了一天的科比有了喘息一下的機會,“比賽的氣氛太瘋狂了,所以我一直在提醒自己放鬆、冷靜,並且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起來,將球投進籃筐。森林狼為比賽作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我們終於順利將他們打入了絕望,我有信心,我們可以在第五場比賽中結束戰鬥。”

而對於自己如此“兩線作戰”,科比表示,一切還不算太糟,“整個白天都泡在科羅拉多州的法庭裏,確實挺糟糕的,但好在我的狀態還不錯。我想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這樣我才會有好的狀態應對接下來的‘戰鬥’。”這似乎完全是一種好萊塢式的解構,主人公科比的身影不斷在法庭和球場這兩個“戰場”之間閃回,湖人隊第五次麵對在比賽當天其主力球員不得不去麵對法官征詢的事實,而結局,一如既往地是科比大發神威、湖人順利取勝。在此前四次科比當“飛人”的比賽中,他平均砍下30.5分,而昨天,他的成績是31分、8個籃板球和4次助攻。不過,這應該是科比在本賽季季後賽場上最後一次兩地趕場,即使湖人最終打滿總決賽的7場比賽。

“真高興忙碌的行程令科比更加興奮。”湖人隊主教練菲爾·傑克遜對於這樣的情況倒是並不介意,“我們都知道,科比終於可以完全把心思放到季後賽上來了,但這並不代表他的爆發就此終止了,事實上,我相信他將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更加令人期待。”

再入總決賽

“我們已經可以看到總決賽的曙光在向我們招手,隻需要再打一場比賽,我們就可以順利地踏入總決賽。是的,隻需要一場,因為我們在明尼蘇達,一定不會再給森林狼任何的喘息機會。”這是湖人前鋒裏克·福克斯在第四場賽後不斷重複的字眼,而事實上,在大多數的湖人將士心中,這已經成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等待,但是加內特生存的本能欲望完全超越了湖人隊的反擊火焰。他在第五場比賽貢獻了30分和19個籃板球,在主場以98比96險勝湖人,將總比分扳成2比3。

自從2000年總決賽之後,湖人隊在隻差一場結束係列賽的情況下,已經連續12場沒有失手,但是森林狼隊在第五場比賽打破了這個怪圈,同時也避免了他們本賽季的首次三連敗。主場球迷為加內特的表演極力歡呼,而“狼王”也拚盡了全力,身影覆蓋了全場,僅下場休息了2分半鍾。最後時刻,他利用準確的罰球得到5分,為森林狼隊保住了勝果。而科比雖然貢獻了23分,馬龍和費舍爾也分別砍下了17分,但這是一場“奇怪”的比賽。湖人將士表現異常鬆散,傑克遜賽後認為球隊表現讓人感到“頭暈”,尤其是在第二節比賽中,奧尼爾出場9分鍾一分未得,科比和費舍爾聯手拿下17分,但是湖人其他球員加起來總共隻得到2分。在這一節湖人的投籃命中率僅為39%。桑德斯賽後表示:“第二節比賽起到決定性作用,小夥子們今天都十分賣力。我想我們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下一場比賽肯定將會非常艱苦,但是我想我們有心裏準備。”

這顯然已經是森林狼隊的極限了,回到主場後斯台普斯後湖人沒有再給對手機會。這是一場執法嚴格的比賽,科比、奧尼爾和加內特都在上半場陷入犯規的麻煩當中,雖然馬龍和奧尼爾一樣都在第四節吃到了第五次犯規,但他老辣的防守讓加內特六犯離場。湖人這邊角色球員拉什投中了六個三分球貢獻了18分,而森林狼隊那邊卡塞爾連續第二場比賽因為背傷無法上場,此消彼長,勝利的天平早已偏向了洛杉磯這邊。不這這場比賽科比的投籃並不好,17投隻有6中,佩頓更差:11投3中,而老馬龍的身體也到了極限——這場比賽他在場上拚了43分鍾,然後這一切都被進入總決賽的喜悅給掩蓋了。

最終的夢想,終於一步步逼近。幾乎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F4,偉大的陣容,偉大的勝利,在6月1日那個夜晚,所有的球迷都沒有立刻離開,他們向著四位巨星一遍又一遍狂熱地呼喊:“champion!champion!champion!”彩帶飄落,萬眾歡呼,斯台普斯中心一瞬間宛若夢幻。

宿命難逃

總決賽對於湖人隊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他們進入總決賽的次數比賽另外兩支偉大的球隊凱爾特人隊和公牛隊加起來還多:31>21+6,這是隻屬於洛杉磯的魅力和風騷,當然也意味著他們經曆了最多的失利,喬治·麥肯之後,每一代湖人巨星都無法避免在總決賽中落敗的宿命。

失敗畢竟是痛苦的,隻有在成為曆史後失敗才是詩意的,何況總決賽意味著獲得最高榮耀的無限可能,在塵埃落定之前,任何人都會為之拚盡全力。但是,在2004年6月前半月那兩個星期裏,湖人隊的命運裹挾著“OK組合”的命運,任何人都無力改變。

總決賽第一場,準備明顯不足的湖人挨了磨牙吮血的活塞當頭一棒。雖然奧尼爾科比合計59分,但湖人再無第三人得分上雙。這場比賽的第四節,“大鯊魚”已經氣喘籲籲,而科比遭遇嚴防,湖人全場隻得到了75分,醜陋地輸掉了比賽。湖人的進攻在活塞的防守麵前顯得有些荒唐可笑,他們的領先顯得尷尬,他們的落後則讓人心生絕望。

無論領先還是落後都不像要贏的樣子,這是一支球隊最大的悲哀。

第二場,雖然上半場比賽領先了8分,但記分牌就像草原的天氣一樣變幻不定,讓湖人隊無所適從。他們鐵拳揮舞時,麵前是一片空氣,他們筋疲力盡時,麵前卻是滴血的刺刀。這是最消磨鬥誌的情景,他們無法確信自己可以勝利。第四節,活塞的掃射輕鬆隨意,連連進球,最佳防守球員本·華萊士連續三次強行得分,帶起了三波小高潮。到終場前1分鍾,他們留給對手避免0比2落後境地的一線生機:湖人從領先不知怎麼地迅速落後了6分。湖人還有希望,隻要他們做到以下事情:

1、奧尼爾必須用職業生涯50%的罰球命中率來一次成功打三分

2、科比必須在三分線外一米麵對防守扔進一記超級三分。

3、活塞一次進攻未果。

4、前三件事情必須同時發生。

他們兩人做到了!因為這是他們在命運的壓迫中惟一可以把握的東西,他們必須做到。

但也就是這樣了,這是湖人惟一一場勝利。第三場比賽奧尼爾和科比無力抗爭,兩人合計25分。這是他們在總決賽中的最低總得分,毫無懸念,湖人得到了24秒實行以來隊史上的總決賽單場最低得分。他們最終以68比88慘敗。兩個無所不能的天才在黑雲壓城的活塞麵前如此無力,他們天賦異稟充滿能量的身軀在這一刻無比詭異地脫離了他們的控製,任由命運宰割。這幾乎就是曆史上所有的天才們在天時地利人和盡失之時獨自對抗命運的縮影。所謂人力有時而窮,再偉大的力量和智慧也可能在某一刻變成空白。

第四場,奧尼爾蘇醒,貢獻了36分和20個籃板球,但湖人隊再度隻有兩人得分上雙,上一場科比在遭遇嚴防時控製著出手,隻投籃13次,命中4次。作為一個總決賽老手,他還是很冷靜的,將那些投籃權力分散了出去,但是結果卻是湖人20分慘敗,這一場他吸取教訓出手了25次,在和上一場差不多的出手環境下,結果他命中了8次,基本上相當於在一場比賽中進行了兩次上一場的13投4中。

這意味著湖人終於走到了絕境。活塞隊淡定地看著奧尼爾最後的瘋狂,他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36+20也是無濟於事的。第五場,湖人的驚惶到了極致,不見兔子也撒鷹,早早地6投5中,早早地手感盡失,在第二節8分57秒,他們31比30最後一次領先。然後活塞在半場結束時領先10分。雙方在下半場圍著10分分差爭奪了8分鍾,第三節後半段,湖人終於崩潰——他們連續五次投籃不中,而活塞隊則連得10分。第四節開始,洛杉磯這邊根本止不住分差的進一步拉大,兩分鍾後分差來到了27分。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可敬的對手

這次總決賽並不好看,但卻無比重要,它的影響力在21世紀的總決賽中絕對名列前茅。最重要的,是它引發了喬丹之後聯盟的又一次地震:一代“紫金王朝”被終結,聯盟進入了混戰進期。

獲勝的活塞隊沒能在冠軍的寶座上呆長久,第二年他們就被馬刺永遠趕回了東部,但由於他們戰勝的是F4帶領的湖人隊,同時也由於他們的草根本色,他們成為了21世紀乃至聯盟史上最著名平民軍團。

對科比而言,對麵那些人他最熟悉的是理查德·漢密爾頓。

這是他高中時的室友兼隊友,當然室友和隊友的身份隻限於夏季的訓練營。當夏天結束,他們回到各自的高中時,彼此就成了對手。漢密爾頓和科比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他們分處在兩個極端。科比的天賦在高中時無人可敵,同時他擁有強大的求勝欲和表現欲,隨時逼迫著自己與眾不同,打出偉大的表現。漢密爾頓則平和得多,他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事情,似乎永遠行有餘力,他不喜歡出風頭,在和科比做隊友期間,他幾乎成為科比的私人控衛,他的奔跑和投籃幾乎就是他人生的標簽,但他在那個夏天異常低調,幾乎將所有的表現機會都給了室友,他仰望著科比一次次完成他一輩子都不可能也不想完成的投籃,然後和科比一起慶祝勝利,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得分數據很不好看。

高中生涯結束,科比直接進入NBA,而漢密爾頓則成為康涅狄格大學的一員,這是一個完美的選擇。

康涅狄格為NBA貢獻的球員基本上具有如下特征:勤奮、低調、無私、遵守、平和、精準——完美的團隊型球員。

漢密爾頓的父親和舅舅都是長跑運動員,漢密爾頓秉承他們的基因,擁有驚人的長跑能力,他幾乎可以用同一個節奏跑完全場,基本上可以把任何防守者累趴下。這讓人想起他的師兄雷阿倫,以及2000年和科比對壘總決賽的雷吉·米勒。

一個漢密爾頓不可怕,當漢密爾頓身邊站著比盧普斯時才是最可怕的。比盧普斯永遠是一個草根且另類的存在。雖然貴為1997年的探花秀,他職業生涯的前五年卻基本上是在流浪和混日子,直到他來到活塞。在2002-03賽季,比盧普斯+漢密爾頓的後場催動著活塞打進了東部決賽。他們的內線站著最佳防守球員稱號的又一個蟬聯者,本·華萊士——藍領球員的最佳代言人之一,強硬且不失狡猾的防守者,在粗獷野蠻的底特律,他的樸實,拚命,熱血,激情以及那一頭蓬鬆的發型大受歡迎。一個事實是,最受當地人歡迎的活塞球員從來都不是靈魂大腦一樣的比盧普斯,而是這位綽號“大本鍾”的熱血大漢。

他是底特律的虎王盾,而比盧普斯和漢密爾頓則是從巨盾後麵伸出的蛇一樣的利劍。這基本上就是一支冠軍球隊的雛形了,但他們還不夠協調,或者說他們的攻防變化還不夠豐富。時間走到2004年2月20日,一個人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他是湖人的老冤家,拉希德·華萊士。至此,活塞的內線主力為雙華萊士,基本上超越了聯盟所有球隊。

拉希德·華萊士既可以到低位表現他的背身步伐,也可以拉出三分線外製造空間,在防守端,他的協補,遊走,狡猾,老辣以及“隨時擺平裁判”的無雙絕技讓活塞就此質變為“壞孩子二代”。在他到來的時候,拉裏·布朗先生一蹦三尺——“歡迎你,我的小師弟”。拉希德·華萊士知道,在開拓者被人鄙視諷刺了很久的他終於找到組織了。

最後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比盧普斯殺氣太重,個人攻擊占據了他場上作為的相當一部分,而他身為整支球隊的大腦,這會讓他的精力分配有些尷尬。最終偉大的拉裏·布朗解決了這個問題,由普林斯輔助比盧普斯完成一部分控球工作,滿腔殺氣的比盧普斯在渴望殺戮時盡可以全力酣戰。比盧普斯的形象就此定格,一個冷麵瘟神一樣的殺手誕生了。第一次看到他場上表現的人會十分驚奇,因為他做著很多常人無法理解的行為:無休止的外線持球,隻有他自己知道來由的追身三分,以及標誌性的身體斜撐為45度的遠距離投射。人們會懷疑,就是這麼一個人率領著活塞幹掉了湖人?但比盧普斯偏偏就有一個稱呼,乃是“MrRight”——正確先生;同時他的投籃享受著專有標簽——“Bigshot”——大心髒投籃,同時這也是他最有名的稱號“MrBigshot”。

不要懷疑這個世界瘋了,通常情況下,當比盧普斯在外線無休止持球或是狂飆三分時,活塞的一眾悍將基本上都失去了行動能力,或者事出緊急,不得不為;換句話說,他的行為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最有效的選擇。在這個電腦逐漸開始代替人類思考的時代,比盧普斯像最虔誠的守望者一樣堅守著殺手的本能,思考、計算、分配、突擊、刺殺、招招見血,他所做的工作是再先進的機器也無法替代的。

活塞的經典進攻戰術:比盧普斯背身持球,向防守球員展示著自己的腰腹力量,一步步逼向禁區,與此同時漢密爾頓開始奔跑,隨時準備利用大本提供的優質掩護。拉希德·華萊士向外切出,隨時準備展示自己的射程。普林斯尋找著切入禁區的通幽曲徑,準備衝搶前場籃板或是來一個空中接力,而比盧普斯所要做的,就是在上述的進攻方式中選擇一個。一旦他決定親自操刀,接下來就是突如其來的換手運球,一個轉身殺入禁區,不是得分就是造成犯規去炫耀自己優異的罰球能力。

在他的背身和腳步的攻擊下,本來就一直萎靡的佩頓跌入冰點,整個總決賽慘不忍睹,至於隻剩75%功力的費舍爾……不提也罷。

可以想象,活塞這麼一台冰冷可怕的戰爭機器到了比盧普斯手中會爆發出怎樣的破壞力。他就像一個邪惡的巫師,麵無表情地揭去了一柄利劍的封印,然後揮舞著它開始殺戮,那一刻,天地色變。統計2004年的總決賽中比盧普斯投進了多少匕首一樣穩準狠的“bigshot”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就這年的總決賽而言,他本人就是一柄寒光閃閃見血封喉的匕首。

職業生涯第八年,科比真正遇到了一個可怕的防守者——普林斯,他的名字在英文中意為“小王子”,他樹立了一個關於“科比終結者”終極模板:靈活敏捷,四肢修長,力量強悍,身高出眾。而事實上,8號科比的身高,敏捷和力量都是一個時代的後衛中最上乘的,普林斯之所以在眾多的終結者中脫穎而出,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他那兩條長臂。因為在速度和敏捷方麵科比還要略勝一籌,但在外線的突破規則尚未細化之前,長臂對於一個突破手的威脅不言而喻。

此時的科比早已不依賴突破上籃,但是他需要突破技術製造投籃空間,而普林斯的長臂恰恰又是對他投籃的最大幹擾,再加上活塞無休止的協補和輪換,以及他孤立的隊內環境和透支到極致的身心狀態,他無可避免地在進攻端遭到了“有生以來的最大挑戰”。

在這一次命運對湖人的侵襲中,科比是被命運捉弄的最慘的一個,因為他身為湖人惟一一個年富力強者,不得為這次失敗不承擔最大的責任,同時作為活塞絞殺式防守的第一針對對象,他的個人表現慘不忍睹。湖人的落後時刻太多,其中不乏大比分落後,他們被迫扔了無數賭博式三分——科比的三分命中率不足20%。

但科比卻近乎麻木,也許這種陣痛會在以後的日子裏不斷襲來,但此時此刻,他卻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

新時代的開篇

在總決賽結束後的這個混亂的夏天,需要科比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心思在某一刻長時間停留——一個人如果熱切渴望著未來,那麼,當下的傷痛即使十分劇烈,他也會恍若不覺。

科比知道,自己所一直期待著的,“OK組合”這兩個天才了斷恩怨情仇的時刻到了——他的合同在2004年到期,他也早已宣布,自己會選擇成為自由球員。

沒有人能拒絕科比的誘惑。在時間進入2004年後,和科比傳過緋聞的球隊少說也有一打。諸如快艇、掘金、太陽、爵士、尼克斯、公牛……甚至他的總決賽對手活塞隊,一個個分外熱情,看起來誠意十足。期間小斯、安東尼等年輕球員先後無比激動地發表熱情洋溢的歡迎宣言,為自己的球隊造勢加油,一言以蔽之,不亦亂乎。

更令湖人上下坐臥不安的事情:在至關重要的總決賽期間科比就公開對記者說道,他不介意考慮去紐約——當時比賽雙方戰成1比1平。

湖人隊當然希望留下科比,但當記者采訪總經理庫普切克時,他無奈地說道:“我想,科比現在正在俯瞰著整個局麵,我們隻能等待他作出最後的決定。”

與此同時,湖人王朝的摩天大廈正在走向最後的毀滅。僅僅是總決賽結束後的第二天,湖人老板巴斯宴請“禪師”,不是為了安慰他,而是要向他宣布“你準備走人吧”。

同樣是第一次在總決賽戰敗的“禪師”菲爾·傑克遜個性不減,他對記者說道:“你們也許希望我現在就宣布退休,然後同我的孩子們一起安安靜靜地生活。不過這可是一條大新聞,我不會讓你們這麼輕鬆地搶到它。”但誰都看得出,這是“禪師”維護神秘感的終極殺手鐧——嘴硬。當然了,菲爾自己也是承認的:“隊員都試圖說服我留下,希望我戴上第10枚戒指後再退休。不過我繼續執教的可能性的確很小,也許輸掉這次總決賽是上天給我的一個警告,我已經在這個圈子裏呆得太久了。”

相比之下,奧尼爾的話則直白的多:“今年夏天對許多人都會有些特別,從現在開始每個人都要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前途,包括我在內。”

科比依然不太會說話,他的台詞赤裸裸地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狂熱:“我從菲爾那裏學到了許多東西,和奧尼爾當隊友也讓我獲益匪淺。雖然我們性格不合,但過去幾年我們取得了不可思議的成就。”這是一個簡短的總結,擺明了是準備先算賬後分家。

但事情的發展令圍觀者們大跌眼鏡,因為按照之前的情況分析,到了六月,走人的肯定是麻煩惹了一堆,一年來場裏場外從不讓人省心的科比·布萊恩特,而科比那種“從此寧死不做二當家”,和各支球隊大傳緋聞的瘋狂勁頭更是讓人認為他走定了;再者,奧尼爾還有一年合同呢。但結果先是總決賽形勢急轉直下湖人慘敗,讓最後的大結局徹底失去了溫情的麵紗和緩衝餘地;繼而“禪師”被解職。這一來形勢開始分明———

走人的,是奧尼爾。

至此,OK在湖人的地位終於徹底逆轉。整個夏天,湖人圍著科比大獻殷勤,奧尼爾看不下去了,他開始公開兜售自己在比弗利山莊的豪宅——那意思無非是:

1、你們矜持點,我還沒死呢,真的不考慮我的續約要求?

2、我真的準備走人了。

總之,這是最後一搏,在他那裏,同樣無法容忍繼續和科比同隊打球。

時間走到7月14日,曆史性的一幕發生了。史上最強大的中鋒之一,連續三屆總決賽MVP沙奎爾·奧尼爾被湖人交易到熱火。湖人得到奧多姆+巴特勒+布萊恩·格蘭特+一個首輪選秀權+一個二輪選秀權。

奧尼爾就此結束了他的湖人歲月,這是“大鯊魚”19年的NBA漫步之旅中停留時間最長的一站,也是他一生中最巔峰的歲月。這也意味著共事八年傳奇無數的“OK組合”徹底成為了曆史。

從此之後,這一內一外兩個天才將成為籃球場上的對手。奧尼爾可能會將科比連人帶球扇出禁區,科比可能會毫不留情地在奧尼爾頭頂玩命暴扣。他們的關係在媒體的猜測和起哄中走來,沸沸揚揚,鋪天蓋地。各種版本層出不窮。雖然今天這個結局早已有人料到,但當結局到來的時候它依然是那樣令人震驚。同時,每個人也都知道,他們的故事遠遠沒有結束。這兩個互不服氣的人是不會就此放過對方的。

科比和其他球隊一番眉來眼去之後終於還是選擇了湖人。一份沉重而光榮的續約送到了他的麵前:7年,1.36億美金——其實隻要“禪師”和奧尼爾走人這簡直是一個用膝蓋都能想到的結果。至此,科比終於償了他的夙願,獨掌湖人。在職業生涯的前八年,他有過無數次勝利,但很顯然,這是最重要的一次。

這同樣是一個曆史性的時刻,無論多少年後,曆史都會記著:2004年7月14日,湖人交易奧尼爾,在第三代湖人王朝坍塌後的廢墟之上,即將26歲的科比·布萊恩特開始獨自引領球隊前進。

而這,宣告著一個嶄新的個人英雄主義時代即將到來。

天使,從此不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