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霖在車上睜開了眼睛,司機在前麵開著車。今天他剛從公司回來,他為公司費勁了心思,還有就是中國式的在餐桌上談生意敲定每一分精打細算。這就是所謂的應酬,他喝了不少酒,緊皺著眉頭。郭天霖又做了噩夢,雖然是少有的噩夢,但是也足以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悲傷和滿腔怒火。僅僅是妹妹兩個字,就能讓他堅如磐石的心軟了下來,也能夠讓一個多少善良的人手辣狠毒。他本就因為自己的滿身酒氣暴躁不安,再加上雷雨中又一次塞滿車的街道,還有就是噩夢降臨。
睜不開雙目,聲音嘶啞而又喊不出話來,更是喘不出氣。向秋靈被人用胳膊勒住了脖子,槍口直逼太陽穴。短短的一瞬間,槍聲驚起。頭上的圓形傷口流出了鮮紅。她癱在地上,簡直就是一具屍體,然後就是一發又一發的子彈直直射入身體,每一發子彈形成的傷口都在地上張放出一朵朵紅豔的薔薇。反反複複,丘陵的身體愈發冰冷。終於,她蜷縮在地上,睜開了雙眼,大口喘著粗氣。
踟躕的人真是愚不可及。在黑夜裏翩然灑落的黑羽一片片戰栗。這一卷故事是不能被改寫的。流淌在記憶深處的鮮血永不幹涸,在那荒棄的人世間,沒有人能溫暖隕落的心髒,隻有聖人在雲間咆哮。縱使掙紮翻滾遍體鱗傷,她仍然止不住的抗爭著。
這段音樂在腦內循環。
郭天霖回到家後,叫來了家裏的保鏢索問著今天的情況。
保鏢見著他滿身酒氣更不敢有所半點隱瞞。本也就是沒必要隱瞞他什麼,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他們說道,向秋靈今天是有認認真真的大鎖國,但是由於她畢竟不是像柳媽那樣有著豐富的經驗,僅僅是以尋常人家那樣照葫蘆畫瓢的方式方法來清理,不足以達到理想的效果。最後還是由柳媽親自幫著收拾了最後的殘局。現在的秋靈因為累癱了而在臥室裏像具死屍般睡眠著。
他雖然因為妹妹的事情現在還是有著火氣,但是畢竟向秋靈是個女孩兒,就打算讓柳媽明天教教向秋靈到底該怎麼做才最好。以前這棟房子就是由柳媽親自打理的。別人他不管,至少在他這裏、他的心中,柳媽的地位不可動搖。
柳媽是全家人的向導,幼時,他和妹妹因為打翻了熱可可在父親的襯衫上,害怕挨罵的二人急急忙忙詢問著柳媽到底該怎麼做。最後還是由柳媽幫他們解決了,白色的襯衫上沒有任何一點兒印記。
郭天霖來到柳媽的屋子外敲著房門,輕輕地但卻足以讓柳媽清楚的聽到。
“柳媽。”帶著醉意在門外打了招呼。
柳媽似乎在屋子裏縫補著什麼,當她聽到郭天霖在叫門的時候,她急急忙忙把手裏的那件東西連帶著縫補用具掖進了疊好的被子裏麵。
上了年紀了,這針線活可真是不好幹。
伸出布滿皺紋的手擰開了門把,“少爺。”柳媽回應著。
“聽說今天那個女人幹活兒並不是很理想。”郭天霖說道。“還是辛苦柳媽了,這兩天您就教教她怎麼做。”他輕聲細語的說話真是難得,不像是之前的陰暗,這樣子還是那般有著紳士風度。
“好。”柳媽答應著。
似乎發現了什麼熟悉的異樣。
郭天霖向著柳媽的那摞被子走去,一個紅色的布料在記憶的深處如此熟悉。似乎就是小時候妹妹丟的那個木偶。那個記憶深處,妹妹哭哭啼啼喊著自己就要那個丟失的小木偶,長長的頭發穿著嫁衣,自己和妹妹一人一個。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妹妹丟了木偶,自己也在花園裏故意丟了那個屬於自己的小木偶。
“……少爺!”似乎柳媽在阻止著郭天霖走過去。
他伸出手,把那個紅色的布料撿了出來。遙遠的熟悉的陌生木偶。
“柳媽!”郭天霖看著木偶的裙子破爛,手臂掉落。斷口就像是現在斷開的。本來壓下去的那分不屬於現在世界現在時間的聒噪和那份怒火又竄了上來。
柳媽沒有說話。
“誰幹的?”郭天霖沒有對柳媽發火,僅僅隻是質問著。
“誰幹的!”似乎顫抖的雙手再也止不住的攥緊,拳頭發白發硬。
柳媽始終沒有說話。
一瞬間就明白了。
郭天霖邁著沉重的步伐奔著向秋靈的房間走去。他把保鏢也叫上來了,怒火衝衝。任憑柳媽在背後“少爺!”“少爺!”的喊著,可惜這回怎麼樣也無可於繼了。
“呀!”向秋靈叫著。
“怎麼了?”柳媽忙轉頭看向向秋靈。這是收尾工作,怕是記不清楚東西在哪,柳媽特地在向秋靈收拾儲物室的時候看著向秋靈到底做了什麼。至少這是身為一個在這個家共事了那麼些年的基本素養。柳媽本來是想幫忙的,但她老了,身手大不從前,連搬個小小的箱子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