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的手一抖,就聽霍子非接著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在下當以身相許。”
“哈哈!”姚菁菁幹笑了兩聲,幹脆接著順杆爬,“那就先拿出點誠意來,把我的欠款免了吧。”
“行。”
“王來順的律師費呢?”
“也免了。”
“我表現這麼好,總該漲點工資吧?”
“別得寸進尺,有本事先通過全國司法考試再說。”
“小氣!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公是公,私是私,我送你一頂假發套好了。”
……
姚菁菁扁了扁嘴,她怎麼可能說得過霍子非呢?不過霍子非向來說話算話,從此她就無債一身輕了,想到這,頓時腰杆也挺直了。
頭發洗好了,姚菁菁去護士站借吹風筒。等她轉了一圈回來時,看見霍子非正靠著床頭,手上拿著個火柴盒把玩著,卻沒有去點煙,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
其實霍子非沒多大的煙癮,不過每逢他遇到棘手的問題時,他就會抽上一兩根,美其名曰有助思考,而且他很挑剔,隻抽一種來自古巴的手卷細杆雪茄,並且隻用特製的長支木質火柴去點,說是使用汽油的打火機會有化學的味道,會影響雪茄的天然煙葉香氣。
現在他又有什麼為難的事了?姚菁菁可管不了這麼多,她把吹風筒往床頭櫃一丟,上前就把火柴搶過來:“這裏是病房,不能抽煙!”
霍子非被打擾了思考,扭頭看了她一眼,卻並非慣常的冷峻中帶著些不耐煩的表情,那雙眸漆黑,目光幽深,仿佛直直射入她的心底。
一瞬間,姚菁菁仿佛聽見自己心門被劈開的聲音。他的一個側顏,就足以讓她沉淪;他的一個眼神,就可以讓她赴湯蹈火!別說隻是在病房裏抽根煙,就是他想放把火把醫院給燒了,她都會幫他去找汽油!
姚菁菁用顫抖的手指劃亮了火柴,小小的紅色火苗躥出來,她伸長胳膊,小心地遞過去。
霍子非愣了一下,才配合地向前略傾了傾身,把雪茄的末端湊到火苗上。
他慢慢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來,動作一貫的優雅,卻沒有再看她,視線凝聚在房間的某個角落,不知在想些什麼。
雪茄那比一般香煙濃鬱的煙草味緩緩氤氳開來,姚菁菁咳了一聲,然後感覺到心跳如雷,仿佛有一萬匹馬在一起奔騰,就要衝出胸腔。
“霍子非!”她叫了一聲,劈手奪過那支雪茄,站直身,挺起胸,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看著他認真地說道,“霍子非,我……”
“叮——”刺耳的警鈴聲淹沒了她的後半句,隨之冰冷的水霧從天而降,淋了她個透心涼。
“火警?怎麼回事,你怎麼在病房裏抽煙?”聞訊而來的醫生護士紛紛對著一手拿著火柴盒、一手拿著香煙的罪魁禍首怒目而視。
姚菁菁滿臉是水,卻欲哭無淚。她二十三年來的首次表白,怎麼會這麼悲慘啊?
“哈,哈哈!”同樣被淋得一身濕的霍子非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早知道……早知道剛才就不費那個勁洗頭了,直接淋浴多好!”
姚菁菁從來沒見他笑得這麼放鬆、這麼肆無忌憚、這麼開心!很好笑嗎?她心裏五味雜陳,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
慶幸的是他沒有聽見自己的表白,失望的也是他沒有聽見自己的表白,她絕對沒有勇氣說第二次了。她抹了一把臉,感覺眼眶酸酸熱熱的,實在不知道臉上的到底是水還是淚。
護士拿來一套幹淨的病號服,把簾子拉上了。霍子非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去收拾一下,別感冒了。”
終究他還是對自己有些關心的吧,姚菁菁心頭略覺安慰,默默地拿起吹風筒和背包,進了洗手間。
她身上有風衣遮擋,其實“受災”不如霍子非嚴重。好不容易把頭發和衣服吹幹,她打開洗手間的門,隻見霍子非已經換到旁邊的一張床上躺著了,護士都出去了,病房裏除了早上那位霍院長,還有霍子非的母親。
霍子非也看見了她,向她招了招手:“姚菁菁。”
他沒有像在律所裏一樣叫她“小妖”,也沒有像上次一樣肉麻地喊一聲“菁菁”,就這麼連名帶姓地叫,姚菁菁隻得裝作淡定走了過去。
待她走到床邊,霍子非微笑地伸手牽住她的手,向霍院長介紹道:“這是姚菁菁,我女朋友。”然後又對姚菁菁道:“霍院長是我伯父,早上情況太亂,沒來得及給你們介紹。”
原來真是親戚,姚菁菁心中明了,馬上乖巧地露出甜美的笑容:“伯伯好。”又扭頭對周建華也笑了笑,“伯母,您也來啦。”
呃,這麼稱呼似乎亂套了?姚菁菁趕緊改口,“阿姨,您別站著,坐啊。”說著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