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陣(四)(1 / 2)

大內義尊領著眾劍士來到正麵櫓門的地方,映入眼簾的是怎樣一個慘烈的畫麵,在大內義尊前世的記憶中,即使最恐怖最血腥的電影,都做不出這種效果。眼前的場景讓人仿佛處於人間地獄一般。城牆的牆根下零零散散的倒著受傷的士卒。少數尚能蜷縮著身體,用乞求的眼神望著城內的備隊,希望有誰能大發慈悲,把自己拖離這個死亡之地。而更多的人則是倒在血泊中慘叫翻滾著,漸漸的沒了聲息。

被箭射傷的隻能算是輕傷,這個時代的日本足輕弓箭,由於材料和技術方麵的原因,普遍威力偏小,而且為了隔著城牆射到牆後的守卒,隻能采用拋射的辦法。所以,隻要是沒被射中要害,都還可以支撐著繼續戰鬥。

攻城的隊伍裏還混雜著希望取得軍功晉升的下級武士,雖然數量不多,但是他們的破壞力卻是不容小視的。低矮的城牆並不能完全阻擋他們的腳步,往往是瞅準一個空隙,便能一個加速翻過城牆,這時候就需要五個以上的足輕前去圍剿。而他們手裏的太刀或者打刀則是混戰的利器。足輕手裏的長槍在這種小範圍內揮動不便,這些武士們就利用手裏鋒利的武器收割著對方的生命。這種武士,隻要有一兩個翻過城牆,就能在那處留下滿地的殘肢,還有失去了手腳倒在地上哀嚎的守卒。

最具視覺衝擊力的卻是被對方竹槍捅倒的兵士,竹槍並不規則的槍頭給受傷者留下的是一個個撕裂性的傷口。這時候,受傷的人就像一個被紮破的血袋,刺眼的紅色從傷口處湧出,即使用手死死的按住傷口,鮮血也會從手指之間冒出來,順著身體流到地上,將他所站的那塊地染成暗紅的顏色。受傷的足輕隻能無助的按著傷口,瞪著眼睛眼睜睜看著生命迅速的流逝,嘴巴像被從水裏撈起來的魚一樣,一張一合,喉嚨裏發出絕望的咯咯的聲音,不甘的死去。

而那些還能行動的足輕,則繼續被驅趕著填進防線裏,直到他們也倒下。

義尊第一次親眼目睹這樣的慘狀,腦海中上一個世界的文學作品裏對戰爭所有的修飾都在這一刻轟然崩塌。這裏沒有正義,沒有邪惡,有的隻是赤裸裸的你死我活。不是我殺掉你,就是你殺掉我。

“那麼,對不起了,我可能比你們更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大內義尊喃喃的念著,然後堅定的跨上馬背,回首掃視了一邊身後的眾人。杉正重沒等他吩咐,早已經一個個檢查完眾人的武器裝備是否完好,馬尾巴上的樹枝也親自確認全都已經係牢。做完這些,杉正重自己也騎上戰馬,向義尊點了點頭。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城牆兩邊的喊殺聲終於漸漸的在變小,這一波的衝擊好歹還是被擋了下來。但是就在剛剛正麵城牆後的防線,已經有兩個地方發生了動搖,大內義尊都差點忍不住前去支援,還好尼子國久手中還剩下的一百多預備隊勉強穩住了局麵。這一次從太陽升起就開始的攻城一直持續到了中午,穴戶隆家和尼子國久在每一段城牆上都要反複的爭奪,這樣的舉動榨幹了攻守兩方的最後一點氣力。

就是現在了,城牆外穴戶隆家隊已經開始往陣地回撤,活著的人都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回走,慶幸自己活著的同時,也在計算著下次被驅趕上來攻城的時間。

突然,在大家驚訝的注視中,緊閉了兩天的櫓門迅速的打開。一個身著野武士的裝扮,跨著黃色戰馬的騎士從櫓門中飛奔而出,手上的武士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人自然就是大內義尊。杉正重此時也緊緊跟在義尊身後,胸前掛著的戰鼓被敲得咚咚直響。一眾劍士也跟著從櫓門中魚貫而出,隊伍呈箭頭的形狀,直指向穴戶隆家本陣所在。

聰明點的足輕已經開始加快腳步往己方本陣跑去,更多的人卻是麻木的回頭看了看來人,繼續緩緩後撤,甚至還有一些足輕掉過頭來,舉起手中的竹槍,試圖阻攔對麵騎士的衝擊。

終於,箭頭的尖趕上了後撤隊伍的尾巴,斷後的足輕們亂紛紛的舉起手中的竹槍。大內義尊一馬當先,一劍磕開對方軟綿綿的遞過來的竹槍,又是雙手握劍往那人脖子橫掃而去。手中寶劍毫無意外的切過對方的脖子,義尊甚至還能感覺到劍刃砍斷頸骨的那一絲滯帶。一顆圓滾滾的頭顱就這樣衝天而起,而後又翻滾著掉向地上。無頭屍體的脖子上湧出了像噴泉一樣的鮮血,拋灑在一眾騎士的臉上和身上。